??看不见陈茜的表情,两个人谁也不曾在说话,沉闷压抑之中韩子高竟然那么抱着利器晕沉沉地累极睡了过去。
陈茜独立,望了他很久,那记忆里抱着木剑尚且不失坚持的孩子失魂落魄地蜷在角落里昏沉睡着,拔光了韩子高的刺,为什么疼的人却是自己?
乱了,都乱了。
再遇见他,一个新的轮转,却又再也不是原来的轨迹。
睡梦中,马蹄玉碎踏清寞,红尘紫陌,游龙浴火,有人长剑气势如虹,来去皆是匆匆,断指残臂都不入他的眼去,却竟然也不见疯狂。
剑出鞘,寒光闪。一柄剑直直地跌落面前,给了他活着的信念。
郁书崩溃恐惧的哭声犹在耳畔,爹的嘱咐担忧……忽地好似有人拥起了自己,轰鸣耳畔低沉的声音碎了梦魇,说了些什么未曾听得真切,周身麻痹了的伤。
真的是累极了。
"不是想要你和他一样…..不是……"
沉沉鼻息。
出了门去,陈茜见众人移了竹来补上被毁了的林子,一时竹苑幽静,空了的竹叶后露出片片瓦檐飞角,想了半晌仍旧是顺着往妙容那边去。
"玉儿?"进了竹苑才发现竟是清净得格外安静,唤了声便见得那丫头跑出来,向着自己低首行礼不敢说话,"夫人如何?"
"大夫只言情绪过激暂时无碍,尚在昏睡。"正说着这边大夫从屋中退出来,陈茜低声唤过来,"可是开了药方?"
"回县侯,夫人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歇得一会儿便无事,本无需用药。"同样垂首而立,都知道陈茜的性子,唯恐说错了话,何况他一直对夫人甚为礼让,丝毫不准出了差错。
却不想陈茜望望四下再无别人,"开副安神的方子,可懂我意思?"
"县侯所言……"
"今日是我疏忽,不想这畜生冲撞,断了竹林吓着了夫人。想法子让夫人多睡一会儿,最好……忘了今日所见,不就解了这惊吓?"他的声音低缓幽然,玉儿却是一惊,想说些什么到底闭了嘴。
"是。"大夫转身退下。
"玉儿。"他望望那屋门紧掩,"今日之事你可都见得了?"
"玉儿……玉儿什么都没看见……"
"你怕什么。"陈茜倒是笑起来,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你也是跟着我们一路多年的丫头了,以前的事情清楚些,却不知道缘由。如今陈氏已定建康,过去的事情便早就已经不再重要,你最好……"
"玉儿都忘了。"
"嗯,还有今日之事,若是夫人醒了问起来,你怎么答?"
"玉儿只答府前边下人们不懂事,不慎教那烈马跑了出来撞进了竹林,夫人出去探看便受了惊……晕了过去。"
"便是个聪明丫头,否则我也不会留你到今日,清楚不清楚?"
"玉儿感激县侯。"扑簌便要行礼,陈茜摆手,"回去吧,记得一定服侍好夫人,这竹苑里的所有人都不准再出什么岔子。"
"县侯放心。"
素色的简单长裙匆匆忙忙地恭送县侯离开,玉儿一颗心几乎便要跳出胸口来,当日……当日从大狱中出来县侯下令杀了所有一众随行的近侍,唯有夫人死命地留下了自己和离兮两个丫头,否则自己也定是要保不住命的。
如今这府里上下只知他得权反剿侯景之时立了誓言,再不纳男宠入府,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有几人知道?
玉儿乖巧的眼目黯然凝滞,一个人进去看看夫人依旧沉睡,壁上一副清单画像依然如故,过了这么久之后……什么暗里的汹涌都被耗得尽了,算起来若是竹公子今日还活着……也该同县侯一般过了弱冠年纪。
她今日也惊鸿一瞥见了那绯莲色的人影。
惊马之上人随马动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恐怕唯有她明白夫人为何如此激动。真的是很像的人,眉眼之间俱是妍丽相似的影子,可是却又不一样,她想起来那一日自己听来说与离兮的话,"是美得让人害怕的人。"分明是已经勉力无法,眼底的光却很是迫人,无人驯得的一匹马,当日寻回来的时候就伤了很多人,那红衣少年却真的一直牢牢在它背上不肯放弃。
他怕是可能刚到束发年纪……还不及自己大些。玉儿见了一侧夫人早起绣了些的织锦,捧起来收好,却见了上面的竹,这么长时间,绣了多少,上百恐怕也有了。
结叶临影,飞香遍空,凭空少年惊马,一望失魂。
到底那一次惨无人道的侯景做了什么……玉儿只知道县侯近身一切人等都被抓去,她与其他下人被关在阴湿的牢房中不见天日,到了最后人人麻痹,眼见得身畔尸首溃烂俱是毫无反应。
侯景……狰狞的面目,那个面上有伤如魔一般的男人让这万水铺红,白骨塞江。到底还用了什么手段毁了县侯原有的一切?太可怖的记忆,玉儿好不容易熬得活了出来,最后却只剩下她一人了。县侯一众被救出去之后夫人的隐疾从不许外人知道,就连玉儿也只是每日端药见不得药方,只是好像都是些妇人的药石,更是说不得。当日一片混乱,从那之后县侯更是性情暴戾。
秋日银杏,枝叶宽蔓,淡淡的黄色晃了眼睛。玉儿独自候在廊下。不能问,这府里其实一直都不太平,入了夜,死一般的冷寂简直能逼死人去。幸亏他死了,若是侯景不死……不知道还要出了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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