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海妖之声
一旁的录音师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旁边另一位录音师也啧啧称奇道：“嗬，整整三个八度，这音域够宽的啊，就是不知道音色能不能达到林老师的要求了，毕竟是男高音，缺少女性那种柔美感，估计够呛啊。”
林夕也是挑了挑眉毛，这可跟给他的资料上写的不太一样。
“准备好就开始吧。”
林夕将对之前那两个人的要求又说了一遍。
“好的。”
这位个子不高又安静腼腆的大男孩应了一句，然后就开始了他的演唱。“月阴晴圆缺，如你的发梢。结年年今夜，悄悄地缠绕……”
仅仅是刚一开口，包括林夕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被震撼住了。
“嗬，这小伙子！”
“清澈空灵、细腻剔透，这唱的简直比女声还美啊！”
一旁的两位录音师都忍不住赞叹道。
林夕也兴奋地赞许道：“不错！直接从间奏那段的吟唱部分开始吧，注意！用你自己最舒服，最不加隐藏的嗓音唱！”
余若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拿起一瓶水，往嘴里灌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唱起了《缘起》的吟唱部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夕听着听着，很快就坐直了身子，脸上也慢慢留出了满意的笑容。
“雌雄莫辨！我果然没有听错！”
昨天林夕之所以最后决定带上余若深，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试音材料后，让林夕想到了一个人。
而他之所以跟余若深说让他放开了唱，也是因为他虽然觉得余若深的歌声和地球上的那位歌手很像，但是余若深的声音似乎更压着一些，就像是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一样，不自然也有种放不开的感觉。
“很好，不用继续了。”林夕打断了余若深。
“雌雄莫辨的声音，再加上这股细腻的空灵感，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完余若深最真实的歌声后，林夕彻底确定了，这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地球上的歌手，相似度能达到九成五以上。
边儿上两个录音师也不约而同的起身鼓掌，为这个兴奋到满脸通红的大男孩祝贺。
就声音的整体条件来说，这个腼腆的男孩绝对是三人中最好的，前两个试音者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
林夕道：“余若深，是吧？”
大男孩激动地连忙道：“对，老师，我是余若深！！”
林夕点点头，直接拍板：“好，小余啊，我回头会把完整的曲谱给你，希望你尽快把歌曲熟悉起来，下周六咱们正式录制！”
“好的好的，谢谢林夕老师！！”
余若深难掩自己的兴奋跟激动：“我一定会努力的！”
……蓝星的版权意识很强，所以林夕只需要把歌曲往公司上面递交一份备份文件，就不用担心日后会出现任何幺蛾子。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夕自然又回归了正常的大学生活。
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课业比较繁忙，所以林夕就算是偶尔没课也没再往公司跑过，而是跟许阳苏夏一起在学校度过的。
直到周末，林夕才抽出空去了趟公司的录音棚，从一大早开始直到临近傍晚，录了大半天才算把《缘起》给完美录制了出来。
这一次，依然是林夕一人包揽了作词、作曲，以及编曲三大项。
等林夕拿到歌曲的混音小样后。
他第一时间就把作品发到了老徐的邮箱中，还贴心的给添了个备注：“《白蛇》印象曲Demo：《缘起》。”发完歌后，林夕见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就提上包准备先去食堂蹭顿饭再走。
与此同时。
作曲部，老徐办公室内。
“叮”
老徐也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结果就收到了林夕发来邮件，动作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白蛇》印象曲DEMO？林夕交上来的？”
林夕是目前为止四楼作曲部第一个交上作品小样的。
但身为作曲部门的主管，老徐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皱紧了眉头。
他本就因为《白蛇》的这笔订单可能会面临失败而头痛烦躁不已，他此刻甚至涌起一股把林夕直接叫上来狠骂一顿的冲动。可考虑到这是简杭非常看好的新人，并且又是自己亲手给要到作曲部的，最终他还是压下了怒火。
只是老徐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距离自己面向整个作曲部发出的《白蛇》印象曲任务才仅仅过去了一周，算上今天满打满算也就七天的时间。
对于一个作曲人来说，一首歌的制作从无到有只用了七天，那他写出的得是一坨什么东西？！
这就是年少成名带来的弊端。
年轻气盛啊!
这么毛躁，以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林夕果然也没能避过这个问题。
新人秀的成功，看来还是让这个年轻人滋生了骄傲自满的情绪。只是让老徐实在没想到的是，林夕竟然已经膨胀到了，把一首只花了一周就作出的歌曲给递交了上来。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问题！我必须得跟他好好谈谈了！！”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老徐神色忧愁。
横空出世的《消愁》的确让他非常看好林夕，所以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未来可能会成为公司又一名王牌作曲人的好苗子，就这么走向歧途。
就现在！立刻，马上，去找林夕谈一谈！
看着电脑上的邮件。
此刻，他甚至连点开听一下，这首所谓的《白蛇》印象曲的兴趣都没有，哪怕这是他作为作曲部主管的必须工作。
“可是不听的话，我也没法指出他的不足啊……必须得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才行！”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一个骄傲自满的年轻人，如果你不严厉的指出他问题所在，他是不会悔改的。
为了能够言之有物，老徐还是将林夕这首歌给点了开来。
……
戴上耳机，余若深那细腻空灵的吟唱声悠悠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古风旋律的前奏。
“诶？！这吟唱，这韵味……”
老徐的紧皱的眉头不自觉的舒缓下来。
听着有那么点意思啊！
很快，就轮到主歌部分了！
“月阴晴圆缺，如你的发梢。结年年今夜，悄悄地缠绕……”
余若深那空灵纯澈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办公室内。这完全出乎了老徐的意料，不是想象中的粗制滥造，恰恰相反！
忍不住，老徐完全忍不住的沉浸了进去。
【我似一叶小舟，无处可停靠
你唱千年古调，梦回到今朝……】
老徐不得不承认，这首歌从最开始的吟唱开始，就已经将他深深的吸引住了。
抓耳！非常抓耳！
“好听啊！”
老徐忍不住喃喃道，他缓缓捂住耳机，身体也下意识坐得笔直，就像是为了能听得更仔细一样。
【蓦然回首，你浅浅一笑
心弦动情难了
风雨萧萧，有你就好
江河易撼，誓言如凿缘起缘却未了
来世聚散山高路遥……】
当听到歌曲最后的高潮部分，老徐的嘴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张开老大了。
直到整首歌曲完全放完，耳机中陷入一片安静，他都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嘶……呼！”
老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摘掉耳机，飞快的连通了室内专业级音响，然后又郑重的点开了《缘起》的播放按键，并且设置了单曲循环。
同样的旋律，同样空灵优美的歌声。
但这一次在专业级音响的环绕式声场呈现下，老徐更加清晰的听到了歌曲中的每一个细节，音乐的代入感也远不是之前的耳机的效果所能比的！
因此，在这种效果加持下。当歌曲来到间奏的吟唱部分时。
那纯澈空灵仿佛海妖吟唱般的歌声，老徐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汗毛也一并竖了起来！
二刷完毕，老徐咽了口唾沫。
第三遍歌曲自动循环开始。
但无论听几次，那清澈的旋律、唯美伤感的韵味跟空灵幽谷般的歌声，也不会因为他的多次聆听而出现一丝一毫的不和谐。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天才啊！绝对的天才！”
老徐从傻笑逐渐变成了狂笑，连带着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笑到一半，瘫坐在椅子上的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分明是来挑错的！！
可是面对这么一首近乎完美的歌曲，他能挑出个屁的错来！这种感觉，他以前只从那些曲爹们的作品中才体会到过，那是公司的王牌作曲人们也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老徐突然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仿佛这首歌像是什么珍贵的艺术品般，他轻手轻脚地将原曲做了加密并封存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猛地站起身并直直的朝着外面大步走去，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的缘故，老徐的脸上竟还隐隐泛红。
……
星海娱乐的员工食堂伙食是真的好。
整整三层，不仅每层的主题不同，而且还不要钱，不限量，跟吃自助餐似的，牛排，大虾，海货，螃蟹，还有各种炒菜应有尽有，只要别浪费，随便吃。
不过林夕这人比较朴实，最爱吃的还是食堂的招牌水晶虾饺跟东坡肉。公司的东坡肉跟他学校食堂做的那可完全没有可比性，香而不腻的同时还能做到软而不烂，入口香糯吃在嘴里只有满满的快乐，东坡肉配米饭呼噜噜一大碗，最后再来份儿鲜甜的水晶虾饺，作为饭后甜点。
一个字，绝！
这也是为什么“老实人”林夕每次来公司，临走前都要多打包两份的缘故，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家里还有俩嗷嗷待哺的崽崽，自从林夕带回家吃过一次后，那两位就再也不爱吃学校食堂了。
而化身干饭人的林夕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不远处，隔了几桌的位置上，有几个其他楼层的作曲人正小声议论着他。
“那个就是林夕吧，长得跟个小白脸儿似的。”
“看着确实很年轻啊，估计刚大学毕业吧。”
“我跟你们说，这个林夕之前可是在会议上当着他们四楼所有人的面儿，主动接下了那个难缠的单子，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就他赶着往前凑！”
“这不显得他积极嘛，我听说，这可是害得他们全楼的人都跟着一块倒霉，得亏是没来咱们这儿！”
“嗐，年少成名恃才傲物嘛，这种人在咱们作曲圈子还少吗，仗着一时灵感写出首好歌，就目中无人起来了，到时候交不上歌，我看他怎么办，真以为有老徐护着他就能想干嘛干嘛了？”
“你说到这个了，我还听说他好像都不怎么来上班，每周好像就周末那两天才来公司溜达两圈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老总的孩子呢！”
几人看着林夕的背影指指点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之前，说林夕被老徐罩着的那个作曲人，这时刚好回过头。
猛地就看到了那张黑中泛红的大脸，顿时就被吓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主……主管！好巧啊，您……您也来这儿吃饭啊！”
说闲话说到正主头上了，这人被吓得说话都有点哆嗦起来，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噤若寒蝉。
别看老徐平时对林夕笑呵呵的样子，但这也是分人的。
比如简杭，跟他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两人级别也差不多，那自然是平等交流的状态，再说说林夕，新晋的词曲天才，老徐现在更是认为他有曲爹之姿，捧着手里都怕摔了，又怎么舍得冷言训斥呢。
但对作曲部一般员工来可不一样了，老徐那就是“黑面阎王”的代名词。
只见老徐此刻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吃得太撑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也休个假？！”
“主……主管，我们错……”
老徐冷冷的打断道：“行，我知道了，待会儿都去办公室等我，我给你们好好安排点事儿做，这个月完不成，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是，主管……”
几人耷拉着脑袋，集体道歉：“对不起，主管！我们以后再也不在背后胡乱议论同事了！”
“错，根本就不是这个事儿！”
老徐纠正道：“你们议论别人我不管，议论老子，老子也无所谓，反正议论人多了去了，但是议论他，不行！！”
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夕，老徐神色严肃的撂下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啊？”
几人一脸的茫然，还是没搞懂到底什么意思。
可紧接着，他们就看见老徐托着个餐盘坐到了林夕的对面，脸上也不复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极了。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
林夕正低着头吃着饭后甜点——虾饺，忽然就感觉身前一暗，一抬头就看见了老徐那副笑眯眯的大黑脸：“年轻人，怎么能光吃肉呢，要营养膳食均衡，来，吃点西瓜！”
说着老徐就把一盘西瓜塞到了林夕面前。
“谢谢主管。”
虽然不知道老徐想干嘛，但林夕也没跟他客气，本来也打算再去拿点水果塞塞缝儿的。见林夕来者不拒的样子，老徐笑的更开心了：“林夕啊，最近在公司待的还习惯吗？和同事们相处的怎么样？要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适应的你可一定要跟我说！”
“啊？”
林夕有点懵，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徐会突然关心起这个。
“嗯……挺好的啊，大家也很照顾我！没事儿的时候还经常叫我一起去七楼打打篮球什么的！”
“什么？！他们还有空打篮球……咳嗯，那就好那就好！”
老徐刚想发火，突然想到林夕还在面前，于是笑眯眯道：“林夕啊，你放心，只要你还在咱们作曲部一天，我就会像小简一样罩着你，以后要是工作上遇见什么难题或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全力帮你解决问题！”“好嘞，那就谢谢主管了。”
“林夕啊，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啊？”
“学校也挺好的。”
“这样啊，其实我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也明白你们大学生都不容易，如果今后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你申请补助！”
“谢谢主管。”
看着眼前不卑不亢，化身无情干饭机器的林夕，老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是越看越喜欢！
没错！
年轻气盛，不畏强权！这才是当代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哪像刚才那几个废材，跟他们好言好语的说两句话，瞧把他们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滥用职权呢！老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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