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
柳拂缇进了正堂行礼。
杨易负手立在堂中,闻声才回身,快步上前直问:“夫人说府上有郎中,我能见一下么?”
柳拂缇点点头,吩咐人叫了张郎中过来。
张郎中得令前来,杨易才退步拱手道:“还请夫人和先生救我下属。”
张郎中愣了下,和柳拂缇对视了一眼,柳拂缇示意张郎中先不要开口:“我听门房说,少将军的属下就在府外的马车里……”
杨易点头:“没错,我担心他是……是夫人说的病症,不敢贸然把他带进来,他随我亲征多年,自幼便跟着我,我已经失了一个左膀,不能再失去右臂了。”
“少将军信得过民妇吗?”柳拂缇直言问。
杨易长长舒了口气,认真道:“实不相瞒,夫人昨日说得没错,我已经便寻了京医,连御医都请了,从他病发至今,开的药也只能延缓病症,无法根治,眼下已经……无力回天,我若再不信夫人,只怕要给他收尸了。”
杨易说完,柳拂缇似在沉默,他以为柳拂缇在犹豫,索性躬身:“夫人若能救凌朗,在下愿意答应夫人的条件。”
柳拂缇回神来,忙声解释:“少将军误会了,既然将军信我,人我们一定会尽力相救。我答应将军,并非因为什么条件,亦或利益,乃我私认为任何交易,都不该以性命为代价。只若少将军愿意垂怜百姓,还望少将军前去御前,将此事告知圣上……”
杨易闻言,目光竭然,似不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不禁认真审视了她一番,可最后还是拧眉坚持:“不妥。除了这件事,我都可以答应夫人。此事关乎我镇国将军府,还有整个军心,切不可动摇。若你我不能平此波澜,该传到御前时,圣上自会有所定夺,万望夫人谅解。”
柳拂缇并未执拗强求,点头称:“我明白少将军的意思,那眼下先行救人吧。”
因为凌朗十之八九是病/源,柳拂缇也不敢让他留在侯府诊治,问询杨易后,将他带到了柳家在京中一处僻壤的别居,此处空无人,柳拂缇建议杨易将他身边有所症状的近卫军士皆带到此处来暂做隔避。
杨易想了想,也没多问,只应了下来。
“此药能缓解几日症状,我的丫鬟已经试过药了,不会出差错,只要我们在七日内制出正确的药方,就有的治。”柳拂缇对杨易说。
杨易有些不敢相信:“七日?此病症在京也有月余,连宫中御医都且束手无策,夫人也并非医者,短短七日,怎可能……”
“少将军说了信我。”柳拂缇看向他的眸光中,并无波澜。
杨易只得点点头:“夫人可需要在下做什么?”
柳拂缇也不客气,直称:“想来是少将军多年练兵,身强体壮,暂且没被传染,可这并不能说明将军不会沾染疫症。从此刻起,请少将军回府后定时服药,在府上熏艾、醋。备好烈酒,闭府关门,尽力减少与人接触,老将军和将军夫人那边,您可有把握说通?”
杨易是最先亲眼见到此病症的厉害,听柳拂缇这样吩咐,并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暗松了口气:“父亲母亲那,夫人放心。”
“嗯。”柳拂缇继道,“将军府上的事,民妇插手不了,就只能靠少将军一个人了。眼下还有一件紧要事,需要少将军出手。”
“夫人且说。”
“连日的秋游会,加上重阳在即,街上百姓聚攘只会越发增多,要想避免疫/症传人,只能想法子,要么不准操办市集,要么让百姓不敢出门。”
“夫人说的在下明白,市集乃民众自发而行,没有正当缘由,只怕我等没法干涉。让百姓不出门……那更是荒谬了,且不说事情定论前,不敢明目张胆告知,一旦引起百姓不满,民怨四起,上峰问责,便是散布/谣言,动荡民心之罪。”杨易冷静分析道。
柳拂缇却似是早有准备地笑笑:“不能直言,我们编个由头不就好了?”
“编?”杨易想破头也没想出怎么个编法。
柳拂缇眨了眨眼,凑近提点:“将军日前回京,秋游会上遇刺客,虽抓了一些,还有几个在逃……”
柳拂缇说到这,压低了尾音,杨易也立时醍醐灌顶般,对柳拂缇刮目相看:“对啊,我可以借着搜查刺客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叫人冲散市集,再叫人散出去,称近来有刺客行凶,百姓不得无故外出,再当众抓几个人去问责,人心惶惶起来,自然就不敢多出来逛了,这样上面问下来,我遇刺是不争的事实,搜查刺客,也是理所应当,甚至可以调请率卫……”
看着杨易一脸开窍的样子,柳拂缇很是欣慰:“少将军不亏是善用兵法之人,民妇才提了一嘴,您都会举一反三了。”
杨易怔愣,无奈笑道:“没办法,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凌朗和余下的军士,就交给夫人了,在下这便回去着手安排。”
“对了……”柳拂缇叫住杨易,提前说明,“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救活他。”
杨易不介意地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在下明白,夫人不必有压力,无论是何结果,在下都不会怪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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