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不杀。
唐万紫觉得好笑:没有宫九这个筹码,怎么逃出去呢?由此不得不嘲笑一下6小凤的智商。贪生怕死如小唐者从来没有“同归于尽”的英雄气概。6小凤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宫九要挟老头子打开铁牢。监牢外果然有数百名高手包围。他们个个杀气腾腾。6小凤不得不揪起宫九当挡箭牌,以身当先辟蹊径。
一路退至海岛边。胡生抬头看了看天际,乌云大片袭来,再下海试了试水流:黑潮已退。遂回首大声骂道:“娘的,晚了一步!”骂完了,换上新的烟袋。滴吧滴吧地大口抽着,浑浊的眼斜睨着众人簇拥中的唐万紫。唐万紫则是侧首盯着唐天仪,好在这回唐天仪没有让人失望了——渡情还在,完好无损。
上了渡情之后,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6小凤将宫九五花大绑,放在船后。唐天仪一五一十将渡情与神行千里的事告诉了唐万紫,然后很得瑟道:“我们被传送到日轮山城之后,就失散了。然后我被老头子发现了。当时,那个凶险呀!十五名暗卫同时包抄过来,我拔出幽月乱花,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趁机将渡情收了起来,再开蝶足逃……”
6小凤打断他的唠叨:“现在去哪里?”
唐天仪打开神行千里地图,五岳九州四海八荒如此辽阔,却是犯了难。一旁的胡生却放下烟袋,随口解释道:
“这回,玉罗刹唱了一出空城计:日轮山城中虽然埋伏着大部分的罗刹教精英。但是真正的领导者依旧留守在大光明宫的暗道中,由玉天宝所带领。本来宫九设计擒拿你们招为己用。但是玉罗刹只想除去你们。所以他们两个发生了严重分歧。玉罗刹干脆将叶孤城交给宫九,自己上到大光明顶等待宫九万事俱备。想不到,宫九却栽倒了我们的手上!真是天意!”说完了,这个佝偻的老人站了起来,理所当然地俯视唐万紫。
紫衣少女忽然撩裙欠身跪下,却是向胡生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紫眸深处盛满了庄重的敬意。胡生落落大方地受了礼,再伸出两只枯瘦如树干的手臂将唐万紫扶了起来。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端的是一种诡计得逞的得意。仔细一瞧,两人的表情居然如出一辙!看得唐天仪等人是目瞪口呆。除了心知肚明的叶孤城,所有人都已经糊涂了。胡生面朝南坐,磕巴着烟杆中的积灰,让唐万紫自己说明一切缘故。
唐万紫叹了一口气,和盘托出:“大光明宫建造于永乐十年。当初,玉罗刹帮助朱棣登基。而朱棣赞助了玉罗刹五万苦役,历时七年才在冰雪覆盖的昆仑之巅建成宫殿。”唐万紫也调开神行千里的大地图,给众人指示明教的所在地。负手而立,娓娓道来:“除了九百九十九间宫殿楼宇之外,这宫中还有三个地下暗室。前后组成一个品字土木结构宫殿。每个暗室上尖下宽呈现金字塔形。完成这一项杰作之后,玉罗刹要将所有工匠灭口。作为给诸天神魔的牺牲。彼时,他准备了很多毒药,以及掩埋尸首的万人坑!”
唐万紫闭上了眼睛:“而杀人的毒药是玉罗刹从上一代的藏族天医,也就是我的师祖龚普大师手中欺诈所得的。因为雪山上有古老的谣传:只有服下天医安乐死的毒药,人的灵魂才能永远守护着雪山。这种毒药向来只为最虔诚的大乘佛教徒所拥有,但是玉罗刹以见不得人的手段骗取了来,然后掺入工匠的饮水当中。害的数以万计无辜的人葬身……龚普大师预知了灾难的发生。却是无能为力,只能以死谢罪。临终前,龚普大师交代自己的嫡传弟子甘桑替他除去玉罗刹这个恶魔。师父知道玉罗刹忌惮天医,就假意奉承,加入了罗刹教寻找机会!”
胡生叹了一口气。却是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奇怪的悼词。
唐万紫目露怜悯之色:“但是甘桑师父等了许多年,只看到罗刹教越来越强盛。最后压倒了藏传佛教的势力。同时天医也变得不具有威胁力了。然而玉罗刹已经垂垂老矣,他依旧忌惮大乘佛教信徒,以及藏医的力量。就想铲除师父这个藏民的顶梁骨让罗刹教一家独大。于是便备下当年害死工匠的毒药,以同样的手法杀掉师父。岂料师父早有准备,赴宴之前吃下了解药……骗过了玉罗刹之后。师父便派遣我下到中原,以外部手段震慑住玉罗刹不敢轻举妄动。师父自己则混在罗刹隐者中,时时监视罗刹教的动向……”
胡生欣慰道:“玉罗刹不会想到,当初他虏上山的那个小丫头居然如此有能耐!可笑罗刹教下一代的教主,却是玉天宝那个草包。我倒是不担心罗刹教会倒台,我只是想手刃玉罗刹,让背负数万罪孽的师父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原本我等了这么多年,徒生华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报仇了。直到两年前遇到了小唐……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确信她是世上唯一能对抗玉罗刹的人。该是佛祖在天之灵,派遣来人间的使者罢。”又自豪道:“现在,你们看到她的能耐了罢。玉罗刹不该惹上这么个小人精!”
唐万紫忸怩道:“师父,你还说我装守丧装的不够像呢!”
胡生开骂,用烟杆去揍她的脑袋:“你这个鬼丫头,当初对着我的灵柩哭鬼狼嚎一番。好像我真死了一样!你师父我还没死呐!”
唐万紫跳开三丈,淡定回答:“这是演员的职业操守。装纯装到底,才能送佛送到西!”
胡生又心平气和道:“后来6小凤助了我们一臂之力。玉罗刹看情形不妙,就声东击西,利用唐门放出了大光明宫已经空巢的消息。继而将部下转移到了日轮山城。我藏匿在罗刹隐者之中,也随之到了这个海外的日轮山城。之后我探听到了这个岛上藏着一位朱棣的嫡系后人,也是玉罗刹想要扶持当皇帝的对象——宫九。宫九假意做蜀绣生意,去往唐门勾引小唐。我便自告奋勇当了船夫,利用职务之便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所以她不顾危险非要跟宫九来到岛上。因为这是我们联手铲除玉罗刹的唯一机会了!”
唐万紫重重地点点头。
这就是她的第二张底牌了。玉罗刹远程控制她的武器算得了什么,她也骗的玉罗刹团团转。退一万步说:即使6小凤不来救她。凭着胡生的里应外合,擒拿宫九也不在话下!你魔高一丈我也总比你高出个头。到时候看谁怕谁啊!
胡生磕巴磕巴烟袋,转眼打量着6小凤。6小凤觉得这个老人的眼神忒是犀利了,还有一股愤怒。忽然很担心,6小凤连忙握紧了唐万紫的小手,唐万紫顺势倒在6小凤的肩头,累了就瞌睡了。胡生冷哼一声,却是默默无语。沙曼目光寒如刀,钝刀割着6小凤的血肉。嫉妒这玩意,不分男女界限,不分年龄大小。
唐万紫一个人沉睡。
满船的人都屏息安静,没有人舍得打扰她。待到她醒来时,已经是繁星满天了。她揉着眼睛,星辉落入眼眸。恰如银河。6小凤吻了吻她的额头。唐万紫打量了一眼船尾的宫九,看他紧闭着眼,倒无动静,这才放了心。然后慵懒地笑道:“6小凤你别闹。哎……司空摘星,你既然叫摘星,那就摘颗星星给我瞧瞧嘛。”
司空摘星漫不经心道:“假如西门吹雪可以吹雪,那我就摘颗星星给你。”
“好的,一言为定!”
唐万紫从怀袖中掏出一根雪白的笛子,转了转,放在口边一吹。清亮的笛声骤起。然后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星河倒影阳春白雪,落入深潭看不到。海风乍起,吹散涟漪朵朵盛开。茫茫无际的海,深蓝与瑰紫参差交错,偏偏雪花撼动了如夜的水幕。此时此刻仿佛如处梦中。连西门吹雪都不仅为唯美风景所震撼。笛声一个婉转,六角雪花片片轻盈起舞,紫衣少女迎风而立。绣口的繁复花纹精致无比,纯白的笛子流泻天籁。一片雪花飘落西门吹雪的眼前,他不禁轻轻一吹,雪轻柔地落下,却是悄无声息地逝去。
司空摘星输了,但是他不知道咋样摘星星,急得直挠头。唐天仪抢来这支笛子,吹了吹没有效果。唐万紫笑呵呵:冰凤雪王笛。制造浪漫万花的特殊专利!”6小凤抱着唐万紫笑的开怀,连不苟言笑的叶孤城与西门吹雪都面露笑意。只有沙曼微微皱眉,看着唐万紫的眼眸深邃无比,一如她不能言说的心事。
※※※
隔日清晨。
面对着偌大的世界地图,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唐万紫连夜画了六幅地图给6小凤,唐天仪,西门吹雪,叶孤城,沙曼,以及司空摘星。然后拍拍手交代:“神行千里好像有点问题。届时传送完毕,大家都散了也没事。看着地图到山顶集合就好了。记住了:不要大声说话,不要用力跺脚,也不要弄出龟派气功引起雪崩!遇见雪盲了也不要着急,停下来休息休息就好了。大不了就下山去,山下有几个藏民的驻地。他们人都很好的。”
6小凤指了指半死不活的宫九:“他怎么办?”
唐万紫看了看唐天仪:“交给他背上山吧,七秀的轻功我信得过!”
6小凤凝视着唐万紫,忽然牵起她的手,印上一吻。唐万紫知道他很不安,回报以安慰的笑。论单独生存,她不见得比他差。叶孤城退到了唐万紫的身后,他也很不安。只有唐天仪很期待似的,抬手就点下——“明教”的坐标。
你丫的至少提前说一声啊!
唐万紫很想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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