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1263年12月13日,阴,细雨。
潮水,翻江倒海的潮水汹涌而来,仿佛要将她吞没。
天空黑漆漆的,乌云凝聚在她上空,形成了一个旋涡状,越卷越大,越凝越厚。
玻拉丽斯号就在那潮水间,漩涡下无力地挣扎翻腾,随时随地等候着被撕碎的命运。
突然,轰隆声响,她睁大了惊惧的眼,张口想呼,却只觉冰冷刺骨而来。手脚麻木地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灭顶的巨浪,扑打着翻腾着,仿佛一张狞笑的脸,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没……
“啊——!”冰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刺目的阳光从窗j□j入,刺得她泪水涔涔。
是……梦吗?冰依微松了口气,抬手想擦去额上的汗水。可是下一刻,她却惊呆了。
水?水?!她厚而软的棉睡衣此刻竟整个湿透了,厚沉沉的,说不出的寒冷。披散的长发末梢还在不住往下低着水。一股咸涩而潮湿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刺激着她的鼻膜。
冰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全身的冰冷粘腻,异样的惊恐涌上心头。她缓慢地低下头去,猛然……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
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潮湿的被窝中,床单上渗满了新鲜还未干透的水渍,甚至以她所躺位置为轴心,还形成了一个小水坑。几条不知名的小鱼在她们柔软的淡粉色的锦被上挣扎跳跃。
这是怎么回事?她双唇微颤地掀开被子从湿透了的床上走下来,任由淡黄色的水渍污糟干净的绒毛地毯。难道是有人跟她开玩笑,将海水倒在她床上?
冰依这样想着,对恶作剧的人咬牙切齿。可心里却又隐隐分明的有个声音在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不管是不是恶作剧。自己会躺在水中,而祈然又不在身边,只能说自己被海水浸泡的事是发生在祈然起床以后。
冰依用冰凉的手揉了揉额头,迅速用干毛巾擦净身体和头发,换了一身衣服,起身往饭厅走去。这件事她必须告知祈然,否则,总觉得后果无法想象。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却猛然一顿。
又是这种感觉!冰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凝固了,她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不能呼吸。但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她的耳边开始出现一些嘈杂的声音。
“哥,我们真的还要再继续啊?”
“废话,一计不成,再生二计,你哥哥我像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哼,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驯服那个不识好歹的黑鬼男。”
…………
“步公子,这是少主吩咐我拿来给你的衣衫。破……破的地方,我都替你补了。”
…………
“臭小四,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啊!”
“香环,香环你听我说啊,我和菲菲真没什么的!”
…………
“朔儿,过来帮忙。”
“不要。啊——干嘛打我?!”
“教你勤快些。”
“你不如教教我如何在儿子早餐里下料吧。小心我妈哪天受不了你去另结新欢。”
“朔儿,你今天还想加料吗?”
…………
“摩卡,你确定那勒森巴古堡中有我们要找的人吗?”
“嘶~~,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
“不!不要过来!鬼!鬼啊,啊啊啊————”
“呼——!”冰依猛地吐出一口气,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耳边的声音已经消失无踪,可脑海中却仿佛还残留着余音,交杂在一起,叽叽喳喳,一片混乱,刺激得她头脑一阵阵发沉。
“冰依!”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关切响在耳边,“怎么了?”
冰依抬起头,看着步杀稍嫌冷漠的脸,只觉一忽儿离自己很近,一忽儿又很远。她努力晃了晃脑袋,忽然问道:“辛茹刚刚给你送了衣服?”
步杀一愣,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冰依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幸好步杀及时扶住她。
那么,方才在一片嘈杂中听到的都是真的,并非是幻觉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莫说那些呼救声和陌生的交谈声,便是步杀的房间离她也有很长的距离,其中隔着厚实隔音效果极佳的钧木,她又是如何听到辛茹的声音的?
如果她刚刚所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么……
“你的脸色很不好。”步杀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果断地道,“去找祈。”
冰依双目灼灼闪亮,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咬唇道,“祈然和冰朔都在厨房,我也正要去找他们。步杀,你就带着我踹门进去吧!”
步杀顿时傻了。
“砰————”随着步杀乖乖踹开厨房的门,两个正在灶台前忙碌,却依旧显得云淡风轻潇洒从容的男子均愕然回过头来。
祈然瞧见步杀身后的女子,微讶:“这么早就起来了?”
冰依推开步杀,缓步走进厨房,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冷笑:“萧祈然!”
祈然挑了挑眉,心头有不好的预感闪过。
果然,冰依的目光转向冰朔,一字字道:“萧!冰!朔!”
两人神色俱是一僵。冰依一步步走到祈然面前,咬着牙问:“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知道的?”
祈然带着安抚性质地温柔微笑:“冰依……”
冰依冷哼:“回答我!”
祈然终于叹了口气:“出云岛回来后。”
“出云岛回来后?出云岛回来后!”太……太令人发指了!冰依抖着手,指着一脸苦笑的两人,彻底怒了,“于是,你们两个就合伙瞒了我到现在,啊?看着我像傻瓜一样折腾很有趣是不是?”
“你!”冰依一把扯起祈然的领子,“明知道我有多忐忑多想和冰朔相认,偏偏还教我狗屁的试探法。在一旁看我笑话很乐是不?”
“还有你!”冰依猛地转身面向冰朔,“明明早就和他相认了,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是你娘我比较好骗,还是你只喜欢父子情深啊?!”
祈然抚着额头,抬头看到步杀有趋于震惊石化的表情,不由苦笑更甚,暗道:这次恐怕真的要头痛了。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
眼看某人濒临暴走,冰朔咬了咬牙,低下头,果断地出声:“妈……妈。”
冰依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部表情还扭曲在欲怒不怒的纠结状态,眼神却慢慢透露出无比复杂的震撼和感动。
冰朔努力忽略掉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和这声“妈妈”带给自己的异样尴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垂下头低声轻语:“妈妈,对不起。”
冰依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就当她已经四十岁了,或者我才四岁。
冰朔在腹里不断自我催眠,然后温润而笑:“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近亲情怯。你能原谅我吗?”
冰依只觉自己的眼眶发热发烫,有什么湿暖的液体要涌出来,她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揪住他两手的袖子,哽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
“妈……妈。”冰朔无声地开口,脸上的温润褪去,化为能融化一切的轻柔,他伸出手轻轻拥住那单薄的身体,一字字清晰地道,“妈妈,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哪怕你没有丰满的羽翼能护我,哪怕你没有强健的手臂能拥抱我,哪怕你没有沧桑的经历能教诲我,可我依旧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我的母亲。
突然,冰依脚下一软,闷哼了一声差点从冰朔虚圈的手臂间滑下去。
冰朔一惊,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一旁的祈然一步跃过来扯起她的手腕把脉。冰依漫不经心却坚决地甩开他的手,只笑着看向步杀和冰朔:“可能是昨晚受凉,感冒了。只是小病,你们不必担心。”
冰朔看了面色铁青的祈然一眼,忙低下头,忍住笑。
小佚
2009-02-1316:34
下次更新:02-17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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