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瞬，沈涵芝的笑容骤然变得可亲起来:“妹妹来了，我们就上山吧，别怠慢了佛祖。”
冷如霜还以为刚才的沈涵芝是她的错觉。
微不可闻的晃神后，冷如霜才反应过来沈涵芝说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姐姐的。”
但把目光投向山路的时候，冷如霜忍不住白了脸。
上山的路不算陡，阶梯却很多，乍一望过去有种望不到尽头的错觉。
且去慈安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让佛祖看到诚意，所有上山的人都不会用轿子，靠自己的双腿走上去才是诚心的体现。
两个人爬了不到一刻钟便满头是汗，沈涵芝倒是还有余力，自从知道有人要绑了她之后，她不顾家人疑惑的眼光，根据暗三的建议，每日在自己的院子里跑上两圈。
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逃跑能力就是重中之重。
相较于冷如霜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压在婢女身上，沈涵芝虽然也是胸如擂鼓，但好歹还是自己在走。
好在慈安寺上山和下山是两条路，不然下山的人就要看到她们的窘况了。
“姐，姐姐……慢点……”不知不觉间，沈涵芝把冷如霜远远甩在身后。沈涵芝停下脚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冷如霜，道:“妹妹若是不赶快，可要赶不上寺里的师傅解签的时间了。”
闻言，冷如霜咬了咬牙，勉力抬起酸软的腿，颤颤巍巍地迈出了下一步。
她就说，被沈涵芝邀请准没好事。
现在的她一定很狼狈！
冷如霜数次想停下来，到台阶旁的小亭子休息一下，但她一看到前面还在往上走的沈涵芝，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梗着脖子，强撑着往上爬。
周围很多上山的香客，但大部分都是累了会在一旁的亭子小坐一会儿，不光是为了回复体力，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维持一下体面。。
乍一看到傻乎乎卯着劲儿往上冲的两人，还有些看稀奇。
再定睛一看，这不是镇国侯府的李小侯爷的两位“红颜知己”吗？
“小姐，没事吧？”实际上沈涵芝也不好受，但她始终记得暗三说的，人的体能是有一个阈值的，打破这个阈值，她接下来的训练会更顺利。
翠云给沈涵芝擦了擦脸上的汗，和翠柳一左一右扶着沈涵芝，不敢多用力，怕坏了小姐的计划。
沈涵芝深深吸了口气，即使腿已经抖得不行，尽管感觉身体沉重如山，还是咬着牙抬起了腿。当两条腿都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沈涵芝明显觉得身体轻了不少。
再一抬头，慈安寺近在眼前。
爬上慈安寺的时候，沈涵芝并没有那么累。她站在台阶的顶端，冷冷地看着还在辛苦爬台阶的冷如霜。
待冷如霜也爬上来时，一个站着神情悠闲，一个踉跄着靠在婢女身上大口喘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向来注意自己外在形象的冷如霜真是要恨死沈涵芝了。
沈涵芝也不上前说什么，静静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冷如霜，无端地给冷如霜看出了一点自惭形秽。
周围人群如织，唯她沈涵芝遗世独立。
直到冷如霜平静下来，沈涵芝才上前一步:“走吧，妹妹，去上香。”
两人先是给寺里捐了点香油钱，沈涵芝捐了五十两的银票，投入香火箱的时候不经意往冷如霜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一些碎银子，看起来不超过五两。
看来镇国侯府真是败落了。
守在香火箱边的小师傅神色始终不曾变过，无论投入的香油钱是多是少，每投入一点，他都会双手合十，神色平静却又带着点出尘，对香客道一声“阿弥陀佛”。
两人在正殿上了香，冷如霜忽然红着脸，说想去拜拜观音。
沈涵芝哪里不知道冷如霜的小心思，她似笑非笑道:“好啊，妹妹也该尽早给修鹤哥哥添个一儿半女的，等到时候我和修鹤哥哥完婚，会替妹妹好好照顾的。”
冷如霜哪还能脸红得起来。
上完香，二人去找解签的师傅。
那解签的是一个胖胖的师傅，笑眯眯的，看起来好似殿里的弥勒佛，让人心生亲近。
冷如霜率先解签，那胖师傅看了一眼签文，又细细地瞧了冷如霜的面相，忽然摇头叹息:“因果循环。”
闻言，冷如霜的心一紧:“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胖师傅叹道:“施主心有不满，却又无法平复。长期往复下，施主恐酿成大错。还望施主不要执着于眼前，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不是解签，只是一个和尚的忠告罢了。
冷如霜当即变了脸色:“你这和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着，冷如霜拂袖而去。
沈涵芝看着胖和尚摇头，把自己的签递给他:“师傅，帮我也解一个吧。”胖和尚只看了一眼，忽然变了脸色:“姑，姑娘，这签贫僧没法解。”
没法解？沈涵芝心里咯噔一下，预感越来越强烈。
胖和尚甚至连签文都不敢多看一眼，连忙把签还给沈涵芝:“姑娘能否等等，贫僧让住持来解。”沈涵芝摇了摇头:“解不了就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吗？”
被自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的胖和尚见沈涵芝要走，忙道:“沈施主留步！”
沈涵芝顿住脚步，看向胖和尚:“师傅怎么知道我姓沈？”
胖和尚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好在一个高高瘦瘦的和尚及时出现，解救了他:“沈施主，住持有请。”
沈涵芝暗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腿上却城市，跟着高瘦和尚去了后院。
山上的桃花还没凋谢完全，或厚或薄落在地上。微风吹过，卷起一地花瓣，落在沈涵芝的肩头。
高高瘦瘦的和尚见此，微微一笑:“看来施主和这些花瓣很有缘。”
沈涵芝但笑不语。
很早以前她就听说过，和尚和道士都是谜语人，说话都只说一半，听听就可以了。
路是自己走的。
高瘦和尚带着沈涵芝到了一角偏僻的禅房，停住脚步:“沈施主，住持希望单独见你，贫僧就不打扰了。”说着，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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