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全家人说开了,他们每一个都是疼爱沈清砚的人,尊重他的决定。
两日后是皇上为各位进士封官的日子,沈清砚穿着一身新衣,入宫去听封。
按照以往的惯例,状元会被授予翰林院眷修的职位,六品官,这个官职在京城不起眼,但要是放在别的地方,那也是令人羡慕的京官。
果然,皇帝拟好了诏书,太监宣旨,授予新科状元沈清砚翰林院眷修职位。
沈清砚跪在地上,没接旨,向皇帝呈上了他提前写好的折子。
皇帝诧异,将折子的内容看完后更是心头大震。
“爱卿真的想好了?”
大虞朝自建朝以来,还从来没出现过状元主动申请外调的,况且,他还是大虞有史以来第二位三元及第的状元。
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才,居然主动外调去做地方官!
一同听封的其他进士都被沈清砚的举动给惊到了,还没弄明白事情经过,他们一个个好奇的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就不能说明白点让他们也听听吗?
沈清砚恭敬地对皇帝行了个叩首礼,声音清冷却又很坚定:“启禀陛下,微臣已下定决心,想外调地方为官。”
皇帝蹙眉深思,他是个人才,他不想将他调到地方去,可他这折子里写的理由却又实在令他动容。
“陛下,微臣虽生于微末,但却很幸福,有疼爱我的亲人,有相亲相爱的乡邻,微臣不知道是不是世上所有的地方都像微臣的家乡一样团结友爱,如若不是,那微臣想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世上多几个这样的地方,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平稳安定的生活。”
沈清砚的一字一句皆为肺腑之言,皇帝听了大为动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好!爱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即刻起封沈清砚为同州知州,明日起程任职!”
“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让这同州也变成爱卿书中所述的桃源盛世!”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清砚叩拜接旨,心中翻起不小的浪潮,他居然一举被封为了知州!
按惯例,他最多不过一县令之职,现在竟直接越级成了知州!
而且,同州与云州毗邻,在同州任职,他便可时常回家了。
一同听封的其他进士们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他们现在申请外调还来得及吗?
虽然他们想留在繁华的京城,可是要是到地方能当上知州,那就大不一样了啊!
在京城,他们是随便大点官职都能一手捏死的芝麻小官,但知州那可是一地的土皇帝,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犯大错,那他们这辈子就逍遥了啊!
这沈清砚果真有心机,好话一套一套的,把皇帝哄得那么开心,倒显得他们平庸至极了。
难怪人家是状元呢!好气哦!
新科状元申请外调为官的事情,在朝野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有人嘲讽他眼皮子浅,为了个知州之位就放弃在京城的大好前程,他要是留在京城,以他的才华和外表,当个驸马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有些在朝中说不上话的小官暗暗羡慕,早知道他们当年也主动申请外调了,说不定还能混个知州当当。
宰相府
韩时迁自上次柚柚来后就再也没出过府,老头对他的看管越来越严了。
每日下朝后就会盯着他学习,还会抽查他的学习效果。
韩时迁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表面看上去备受宠爱和关注,但却不得自由。
今日也如此,老头从朝堂上回来后便坐在书房里喝茶,与他讲述朝堂上的事。
“堂堂状元竟然主动申请外调为官,果真太年轻,眼皮子太浅,我本来还想拉拢他,但现在,呵,没志向的东西,也只配待在穷乡僻壤了!”
韩时迁听说沈清砚外调为官,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惊讶,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沈清砚做的决定自然是得到家支持的。
他其实很羡慕他,有不顾一切都支持他的家人,他们不会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默默的支持。
这件事若是放在他身上,他成了状元,他爷爷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捧上高位,将他只想当个平凡人的梦想给磨灭、践踏。
想着这些,他不由出了神,思绪回到了在湖口村的日子。
那段时间真的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漫山遍野地跑,下河摸鱼抓泥鳅,草丛里找绿油油的野菜。
不会有人强迫他看自己不喜欢的之乎者也,也不会有人提醒他,他的使命和他的责任。
他了解他自己,他不是一个有大能耐的人,也没有野心,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但可笑的是,老爷子不死心,将他的抱负、他的理想全都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老爷子正说得认真,用自己的大道理教育孙子,可转头却看到孙子正在发呆,那暴脾气瞬间又发作了。
“韩时迁!我刚刚说了什么你记下了吗?”
韩时迁回过神,对自家爷爷的暴怒已经免疫了,神情恹恹:“知道了,您老说八百回也不还是那些。”
老爷子啪一声将自己的茶盏重重敲在桌子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我让你和那江家几个农户走远一点,我知道沈清砚也与他们一家熟识,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别让他们影响了你!”
韩时迁一听这话脾气也被点燃了!
“目光短浅”?呵!你嘲笑他们目光短浅,我可怜你没体会过真正的快乐!”
“在你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手遮天的权利,从来不知道亲情、友情为何物,你就像个冷冰冰的木头,只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们吗?他们自由、他们快乐、他们无忧无虑,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老头不敢置信孙子居然为了那一家人又和他争执,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盏扔向了韩时迁。
韩时迁没有躲,任凭茶盏砸到他头上,茶盏碎了,他的头也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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