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虽然贡院之前发生了命案,但是科举考试如期举行。
监考的人,是主考官孙权业与吴柏。
秋凤瑾早早就被放了出来,参加科举。
谢凛等人以调查为由,提前到达了现场。
吴柏并不知道谢凛会有这样的心思,没多心,也没有防备。
科考庄严神圣的时刻,也是众多的寒门百姓通往官途唯一一条出路。
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就为了中举的那一天。
一转眼,就要到了晌午,马上到了交卷的时刻。
谢凛在暗中,将注意力完完全全都放在了秋凤瑾的身上。
秋凤瑾总是东张西望的,这样子就算是有人替他答卷,状态也早晚会露馅儿。
在替秋凤瑾答卷的人到底是谁呢?
考试结束,所有人缓慢依次的上前交卷。
谢凛瞅准了时机,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冲上了前去,在秋凤瑾递交考卷的那一刻,谢凛的人及时伸手拦下,快速抢过了秋凤瑾的考卷。
“还我!”
秋凤瑾瞬间瞪目惊慌,大惊失色的妄图抢回自己的考卷,吴柏坐在高位之上,面如土色。
谢凛的人相当迅速的看清了秋凤瑾写了不多的考卷,:“殿下,是安元烁!”
“知道了。”
考场在这一刻彻底的乱了套,所有考生一哄而上,吴柏见事情不对劲儿,马上冲了过来。
替考坐实,秋凤瑾已经谢凛的手下被控制住。
许倾听到了安元烁的名字,与江玉两人冲进了人群之中,捉拿安元烁。
“安元烁!”
许倾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就只是轻轻一碰,安元烁拿着考卷竟然就这么瘫软的倒在了人群之中。
安元烁倒地不起,样子却极其吓人,一副青面毫无血色,嘴唇发紫,耳朵和鼻子处有血出,指甲开始发黑。
在尖叫和恐慌声中,许倾冷静的上前探了探,:“王爷,人死了。”
谢凛一把扯过了安元烁临死之前紧紧捏在手中的试卷,行为手段雷厉风行,不可一世。
“把秋凤瑾,吴柏两人给本王就地拿下!封锁整个贡院,不得进出!”
“谢凛!你敢!”吴柏情急之下失了方寸,满脸通红的指着谢凛,尽是忤逆反叛之意。
谢凛一双俊眼如鹰视狼顾般锐利,睥睨众生般的傲气凛然:“本王奉朝命办案,天子手谕在此,尔等岂敢放肆!证据确凿!给本王押回刑部!”
吴柏被带走的时候,依旧是懵懵的状态,他是真的没想到谢凛会隐藏至深,更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扒出来。
这对于吴柏来说,堪比为官之路前所未有的崩塌。
许倾上前对谢凛严肃的说:“王爷,看样子像是中毒。中毒途径尚不明确,需要带回去细查。但是贡院这边吃穿用度,都需要严格筛查,不能轻易动。”
谢凛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和江玉将尸体带回刑部。本王留在这里亲自部署,随后再回去。”
“好。”
许倾和江玉两个人将尸体带回了刑部。
因为事出紧急,许倾有些忙乱。
她用剪刀剪开了安元烁的衣物,他的腹部发胀,遍身都有黑肿的情况,唯有四肢的末端发黑最为严重,七窍有出血的迹象。
江玉在一旁问:“需要帮忙吗?”
“你帮我记录一下。”
“好。”
许倾从自己的皮褡裢中取出了一枚银钗,先是用准备好的皂角水洗净后,一点点掰开了死者的嘴,将银钗深深的探入到了吼中,静候许久。
此时,谢凛重回到了刑部,等待着结果。
“怎么样了?有发现吗?”谢凛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直奔验尸房。
来得正好,许倾将银钗缓缓的从口腔中取了出来。
她拿着发黑的银钗再一次用皂角水清洗后,基本可以确定了死因。
“果不其然,是砒霜中毒。”
“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下毒,总不会是吴柏灭口?”谢凛眉头紧蹙着。
现在的事情本身已经不单单只是吴柏的透题行为,是有人死在了科举考试的现场。
“确定在考试的途中,人是活着的吗?”
江玉道:“殿下,这个我敢保证,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呢,不会有错的。”
“什么时候下的毒呢?”谢凛充满疑惑的问。
这也是当前最大的谜团。
科考的途中,安元烁顺风顺水的答完了试卷,并且在自己的考卷上写上了秋凤瑾的名字,为何只有在交卷的那段时间倒地不起,气绝身亡了呢?
“王爷,我怀疑凶手是不止一次的下毒。”许倾开口道。
谢凛在尽力理解许倾的话,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什么意思?”
“根据尸体浑身上下的中毒情况来分析判断。砒霜的毒性已经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尸表。但是我要说的是,砒霜中毒的本质。”
“砒霜无色无味,是属于极其不易被发现的毒物。砒霜的毒性大小,一是来源于用量,二是来源于砒霜的纯度。如果只是小剂量的砒霜,可能会先引起身体上的异样,消化道不适,也就是肚子疼,恶心,呕吐,呼吸上有些困难,这些都有可能。但如果在轻微中毒的情况下连续下毒,就会成为现在的情况。”
许倾并不认为古代的砒霜石可以提炼出高浓度的砒霜。能够用银针验出来的砒霜,本就是掺了杂质的。
谢凛似乎明白了一些,:“也就是说,凶手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连续下毒多次,从量变才变为了质变。”
“王爷,您来闻闻这里。”许倾用手捏开了死者的口腔,谢凛俯下身子闻了闻,闻到了一些酒气。
“喝过酒?”
“正是这样。”许倾微点了点头:“死者在临死之前,也有可能是科考开始之前喝过酒。要知道的是,即便凶手没有在酒中投毒,一些劣质的浊酒中本就会含有微量的砒霜成分,而白酒亦具有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加速毒发。如果安元烁之前不知在何处已经沾染了砒霜,喝下了酒以后,对他的身体没有一点点的好处,反而身体损伤一再加剧。”
“科考的时候是肯定没机会喝酒的。可是如果他真的在开考的时候已经有了身体上不适的话,为什么不与他人言说?他可够能忍的了。”江玉抛出了问题所在。
谢凛解释道:“不排除在考试的途中进一步接触了砒霜。而且,安元烁是为了秋凤瑾替考而来的。如果凶手严格控制砒霜的用量,不让他轻易的死去,安元烁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一挺再挺也是有可能的。凶手若真是以这样的方式多次下毒,致安元烁在科考途中死亡,无非就是为了隐藏自己下毒的行径。”
“王爷,应该先从他的餐食开始查起。”
许倾的诉求,谢凛早就已经预想到了的,他对许倾说:“贡院里的一切全都没有动,这个可以放心。现在去,来得及。”
“那吴柏怎么办?”
“不着急,先去贡院。”
“好。”
许倾整理好了自己需要随身携带的器具,跟着谢凛和江玉两人重返贡院。
这一次,是要调查安元烁在毒发之前所有的接触。
路上,谢凛放慢了脚步,故意与许倾并肩而行。
“跟你说件事情。”
“何事?”
“安元烁的笔迹与之前我们在静轩发现的书信字迹是一样的。写给吴柏的信,应该是他的。”谢凛笃定的说着,眸色间变得深沉。
然而,这个发现,却是许倾意想不到的。
她美目微瞪,略显得吃惊的问:“难道吴柏是在培养安元烁为自己的外甥替考吗?”
然而谢凛似乎并不怎么认同许倾所言,反驳道:“秋风瑾就只是个表外甥而已,且本王不认为吴柏的动机会这样单纯。”
他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昨天咱们去书屋,明明从字迹来看,是两个人。”
现如今,吴柏所培养的人之中,其中一人已经浮出了水面,那么另一个人倒成了谜团。
许倾突然想起了本案的关键秘钥:“王爷,聂正堂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估计快了。”
贡院里。
事发突然,刑部的人已经包围了贡院里外,对贡院内参与科考的人进行了管制。
贡院属于孙权业的管辖职责所在,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孙权业带着礼部的人协助谢凛。
见到谢凛带着人重新折返回来,孙权业上前迎接。
孙权业只字不问案情,只是说:“凌王殿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微臣的配合,您可直说,这就让人去办。”
谢凛客气道:“孙大人有劳了。现在还是要查一查死者安元烁的吃食。”
“按照规定,一般来说住在贡院的书生的吃食都在由贡院的伙房提供的。”
“是大锅饭吗?”许倾脱口而问。
“是的。”
许倾假装与孙权业不熟悉的样子,转而请示谢凛:“我想去验验。”
“一起去。”谢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身询问自己的属下:“安元烁的那个屋子里还有几个人?”
属下回答道:“回王爷的话,还有两个人。不过这两个人说,他们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安元烁。经过几天的相处,安元烁这个人自命不凡,清高讨厌,目中无人,好赖不分。”
许倾插了一句:“王爷,这个我也可以证实。”
谢凛会意,又问:“搜了他们的行李了吗?”
“搜了的,他们两人没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什么发现。不过听他们说的意思是,安元烁这个人确实是有个习惯,就是总是喜欢喝点酒,今早去考试之前也喝了。平时都会随身携带着一个小酒壶。时常来上两口,也不会醉。属下猜想,会不会是在酒中下了砒霜。”
属下直接将小酒壶拿了过来,递交给了许倾。
许倾打开了小酒壶现场闻了闻,又用银钗验了一下。
“银钗没有变黑,应该是没毒的。而且酒中即便是自带掺杂了砒霜物质,分量微乎其微肯定不会致命,不然的话喝酒的人岂不是全死了。但是,砒霜这个东西,微溶于水,全溶于酒,与酒的适配度一直很高是有原因的。”
许倾说完之后,将酒壶交还给了谢凛的属下,并说:“好好保管着。”
“明白。”
谢凛对此有些怀疑:“放弃了酒中下毒这一环节,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根本接触不到?”
他的话,无疑是圈定了凶手的能动范围。
“很有可能,先去伙房看看?”许倾提议。
“走吧。”
现如今,那个屋子里已经死了两个人。秋凤瑾再次被关进了刑部,就只剩下了刘文越和伍七两个人。
即便这样,许倾并不认为凶手会在这两人的其中之一。
带着满腹未解的疑思,许倾等人移步到了伙房。
出了毒杀案,后厨伙房是最先被控制起来的。
四菜一汤的伙食看着还不错,饭菜全是早晨剩下的。
许倾将银钗依次插入到了每一道饭菜之中,银钗虽然没有立马变成黑色,如尸体口喉那般,但不难看出,也在以缓慢的态势颜色渐渐变深。
过了一会儿之后,许倾手中晶晶亮的银钗末端,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是有细微发黑的样子。
银针之所以会变黑,不是因为砒霜与银反应,而是这个年代的砒霜提炼会存在大量的杂质,银钗与砒霜中的杂质硫起了反应。
这样来看,这饭菜里面确实有毒,但并不足以致命。
许倾只字未语,拿到谢凛面前的银钗已经说明了问题。
让他们觉得后怕的是,凶手最开始是无差别下毒。
后厨的厨子一看这情况,立马吓得跪地求饶,惊慌之余反复强调自己的无辜,生怕被误会。
她询问厨子顺带安慰:“没说下毒的人一一定是你,今早做饭,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
许倾的问法很尖锐。但厨子的回答却很笃定:“回官爷们的话,早上厨房的帮手少,就只有刘姐和我两个人做饭。忙里忙外的确实是没见到什么人。但我们俩都离开过,也不能保证。”
这时,刘姐却说:“不过,我们刚才倒是听到书生特意来反应了下。”
“反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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