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接过了谢凛的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汗渍,还不忘闻了闻帕子:“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帕子还挺香呢。跟你身子的味道一样。”
谢凛一脸鄙夷的斜眼瞅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玩笑,玩笑嘛!”许倾乐呵呵的往他的身边挪了挪,是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
谢凛率先开口,:“说吧,刚刚像发疯了似的,那是又在干嘛呢。”
“嘿嘿,王爷,我是在测试,我其实一直都挺好奇装着尸体的坛子是从哪个海岸边飘过来的。所以就去村民的家中买了几个破烂的坛子,做了一下测试。”
“坛子被凶手遗弃,而我刚才的行为与凶手抛尸的时候唯一不同的就只有海风而已。都是徒手行为,差不了多少。我前前后后抱着坛子跑了四个岸边,但是得出的结论却是……”
“什么?”
“坛子被扔在海里,根本不会往咱们发现尸体的这个方向漂。相反,会随着海风越漂越深,兴许是风向的问题,但是我问渔民了,渔民说今天这个海风,与之前的风向没差多少,就是威力小了一点。”
谢凛沉思一番后,直言道:“那也就是说,坛子也许根本不是随着浪花一路漂过来的,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许倾点了点头,双手捧着脸蛋儿说:“最开始发现的时候,坛子就放在礁石的边上,再加上这里的人是等到浪潮过后捡拾海物的时候发现的,固化思维了之后咱们都以为是海浪打上来的坛子。但过后一想吧……”
谢凛逐渐认可她的猜想,陷入了深思之中:“得是多大的浪,能把如此重如此大的尸体坛子冲得这样远?”
问题摆在了眼前,让这个案件变得令人难以捉摸,扑朔迷离。
“对了,王爷那边怎么样了?王炎说了吗?”
“小缤的死有蹊跷,据她的嫂子说,小缤曾说自己在深海里看到了一堆骸骨。”
“骸骨?”
“所以本王在猜测,小缤的死和那些骸骨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些骸骨真的存在的话,又会是哪些人的呢?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上头的采珠官已经不见人影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其他的事情,谢凛是绝对不会信的。
“死者的身份……也还是没有确定下来吗?”许倾问。
谢凛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倾老老实实的坐着,膝盖弯曲抵在了胸前,双手牢牢的抱着,迎着凉爽的海风,许倾的眼神中不见释然。
谢凛问:“你在想什么?”
“这个案子有点奇怪,感觉闷闷的。”
“为何?”
“死者是个采珠女,并且查不到身份。但是她的身上还穿着绣着小缤名字的衣服。如果衣服不是凶手套上去的,那是不是就说明,死者和小缤是认识的?”
谢凛针对于她的这番话后,又继续补充道:“而且小缤的死本来就是个谜团。两个采珠女之间,相识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假设死者的死亡与小缤的死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且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纯属巧合,那么凶手为什么会要用王炎家的坛子去装尸体呢?”
要知道,王炎的人际关系再简单不过了,能够将他牵扯进来的,几乎唯有小缤这一条线。
许倾言道:“诸多巧合都汇集在一件事上的时候,那么就不算是巧合了。”
她转而又问向谢凛,:“王爷,你说小缤和死者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像刚才小雅与叶子之间的关系?她们虽然不幸,但惺惺相惜,都是盼望着对方能活着的人。”
“倘若真是那样的关系,死者的死因就又多了一种……”谢凛停顿了下:“灭口。”
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许倾神色幽幽的问谢凛:“王爷,那海里的骸骨……”
“江玉已经让人去查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消息呢。”
许倾微微的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沉闷不解。
“我想再去看看尸体。”许倾说。
“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又道不明。”
许倾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
“也好,本王等你的消息,顺便也能静静心。”
许倾立马站了身子,抱着唯一剩下的大坛子朝着渔村走去。
“你又去抱着坛子去干嘛?”谢凛不解的回头望着这个丫头。
“还啊。”
“你刚刚不是说,是你花钱买的吗?”
许倾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细细道来,:“是这样的,我总共是买了五个坛子,一个一两银子,已经都付出去了。但是我和村民说好了,我要是能把坛子顺利还回来的话,他就得还给我一半的钱。这样一来,我弄丢的坛子让他们挣了一两银子,没弄丢的呢,我还能让他赚一半儿,还给我一半。”
“所以我得去换钱了。”许倾笨重的抱着坛子,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你就直接说你这坛子是租的不就得了?”
谢凛有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词儿去形容她。
他一想到许倾就这么来来回回抱着五个大坛子在海边折腾了半天,倒觉得有些心疼,便也跟着起身,不太情愿的从她手里接过了坛子:“行了,还是本王来吧。”
“不用……不用。”
许倾刚要被谢凛感动了一下,谁曾想……
“本王怕把你累死了。”
“你他娘的还真是贴心哈。”她悄声嘟囔了一句,嘴里骂骂咧咧的跟在他的身后。
村子里。
谢凛问:“是哪家的坛子?”
“我不太清楚。”许倾摸了摸坛子的底部,也并没有刻上什么字……
“完蛋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坛子了。”
“那怎么办?你随便找一家吧。”
“可是……这……”
谢凛可等不得,直接将坛子扔在了地上,给她三秒钟的时间考虑。
最终,许倾选择了其中一家,直接还给了人家,要回了一半的银子。
临走前,许倾心虚的多嘴问了大婶一句:“大婶,那个……您家的坛子底下刻字了嘛?”
“刻字?刻什么字?我家从来不刻字。”
“那太好了。”
许倾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婶家的坛子,刚好底子没刻字,真幸运。
许倾明明是很放松的心情,却越想越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神色逐渐变得紧绷了些。
谢凛瞧她脸色异常,询问:“怎么了?”
许倾看了谢凛一眼,转头便问向了大婶:“大婶,您的坛子下面都没有刻字吗?”
“姑娘,你看你在说什么呢?刻字干嘛,我又不怕丢。”大婶一看就是个勤劳热心的过日子人。
此刻,许倾向谢凛提出了一个细微却足以判定为怪异的事情。
她说:“王爷,像这些普通人家的坛子都不会想着刻字,王炎那样的懒汉,连坛子丢与不丢都是无所谓的事,他能想着往坛子下面刻字?”
所以,唯有凶手才会想到用刻字来陷害王炎。
王姓的那么多,村长凭什么摸一摸坛子底部就知道是王炎家的坛子呢?
真相在二人的心中,呼之欲出,谢凛再次开口问许倾:“本王记得张士识别出是王家的坛子之后,我们便信了。”
“咱们确实压根儿没看到底有没有刻字,那个懒汉自己也不记得刻没刻字。”
所以……很有可能是张士的误导。
哪怕真的有字,也有可能是人为刻上去的。刻字的人,一定就是凶手!
因为渔村的人根本就没有在坛子下面刻字的习惯。
“本王现在带着人去张士家中抓人。你回去拼一拼那个坛子,看看底下到底有没有字。”
“好,我这就去。”
好在零零散散的碎片没有马上的扔掉,全都包在了一起。
许倾回到了陈尸的屋子里,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拼凑着。
现在无论拼出来有没有字,都是问题所在。
终于,她拼出来了。
确实是有一个王字……
印记很新,一点也不像是从前刻上去的。
许倾将碎片保持着当前拼凑好的样子,只等着谢凛的到来。
期间,她再一次的看向了尸体。
她总觉得这具尸体不对劲儿,却有想不出来,到底是缺了些什么……
许倾捏着尸体的胳膊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外面有了动静,是谢凛的人把张士带了过来。
这一次,张士的眼神里没了该有的神韵,耷拉着脑袋,面容暗沉。
因为尸体的存在,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飘着尸臭的同时又有点鱼腥味。
“张士村长,您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何这个坛子的下面会被您轻而易举的摸到了王字。”许倾开门见山的问。
张士答道:“因为刻了,所以我能摸到。姑娘,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许倾言之凿凿的说:“都说相由心生,我们从最开始就被您憨厚直爽的个性骗了。首先,这个村子的渔民好像真的没有在坛子下面刻字的习惯。您是村长,肯定比我们都清楚,倘若您否定我的这一说法,咱们可以召集村民了解一下。我有的是时间。”
“其次,以王炎的个性,他们家懒得连坛子都装不满咸鱼,却能想着在坛子下面刻字这件事,实在是与事实不符。当然了,这件事是我的猜测,您可以不认可。”
张士闷头不吭声,样子看起来很不爽。
“最后,我也想问问村长,装着尸体的坛子,上面的字是真实存在的。的确是一个王字,我已经看到了。可你们村子到底有多少个姓王的呢,为什么你一发现了字,就能替我们锁定坛子的出处一定是王炎家呢?而且特别的准确,王炎的家好像真的丢了坛子。抛开之前我说的那些,除了凶手以外,谁又能这么精准的给了我们指向性的线索呢?”
张士的浑身上下一直拧着一股劲儿,在许倾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去解释去狡辩许倾所提出来的问题。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一直在紧紧绷住的神情逐渐转为了松弛。
“是我。”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坦然的认下了自己的罪行。
许倾:“她不是在海里被溺死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将装着尸体的坛子扔进大海里,根本就没办法顺利漂回到岸边,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死者是在大海里被困在坛子里活活溺死的话,出于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濒临死亡之际,被闷在坛子里死者是一定会有往外挣脱的痕迹的。可是她的胳膊上,甚至是全身上下,除了骨折之外,好像又没有任何伤痕。不管怎么说,人的本能反应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抹去的。这件事,确实是我忽视了。”
许倾很惭愧,身为仵作,会忽略掉这么重要的细节。
谢凛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并未对许倾有任何的责怪之意,而是回过头来问张士:“人是怎么死的?”
张士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把人强行塞进了坛子里,然后往里面倒满了海水,她是在里面被活活憋死的。这么多天以来,那个坛子一直都放在我家里,没有扔去外面,尸体一直在里面泡着,也会时常换一些海水。”
很难想象,一件如此残忍的事情被张士说得这样平常,许倾问他:“她不过就是个采珠女而已,到底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样折磨她?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真的狠毒了她,非杀不可的地步,你直接一刀捅死她不好吗?”
许倾眼底微红,情绪激动,无法自控的想要动手去质问这个男人,发泄心中的怒气。
谢凛见此立马抱住了她,试图稳定住许倾由心底而生的怒气与冲动。
“你冷静点。”
“到底为什么!你说啊!”
张士的一双呆滞的眼里,写满了了无生趣。
他歪着头,叹了一声气,仿佛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解脱:“我说她是自己想死,你们信吗?”
“狗屁!”
谢凛比许倾冷静得多,一边要顾着她,不让她有撕烂张士的机会,一边的问张士:“你和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谁?”
“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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