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走上了前去,准备好了验尸的东西之后,蹲在地上开始验尸。
她全程都紧紧的蹙着眉头,不曾有过一丝的舒展之意。
全因为当下的情况,许倾实在是闹心极了。
又晚了一步,没有见到活着的吴谦立。
许倾在这里面验尸,谢凛在外面问话。
尸体不光看着吓人,内里也是有些惨烈,大小便失禁的原因,将粪便憋在了裤子里,发出了浓烈的气味。
不光只有这一项,尸体所呈现出来的其他特征也很符合自杀。
许倾就只需要找到不合常理的地方便可。
谢凛一直注意着许倾且不敢打扰,待到许倾有了起身直腰之势时,特意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了起来。
“哟,我这待遇真不错,有王爷亲自搀扶。”
“要不是怕你这小身板儿不禁折腾,你以为我想扶着你?”
“你的嘴就不能甜一点吗?”
“嘴甜还是你夫君了吗?我以为你喜欢嘴不甜的啊。”
“你!”许倾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用手指着谢凛微笑道:“以后再跟你算账。”
之后,许倾回归了严肃,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了谢凛:“看了很多遍,应该是自杀。”
“自杀?”
谢凛不知因何而不太接受这个验尸结果。
许倾就知道会这样的,继续对他解释说明:“应该是今天早上挂上去的。尸体的舌骨已经断裂,脖子上的勒痕与绳子纹路相符合。尸体有屎尿失禁的迹象,死状上也符合自杀身亡的特征。”
谢凛仔细的盯着尸体的脖颈之处,发现了问题:“脖子上怎么看着像是有抓痕?”
“这是人类正常的本能,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大脑中会发出求救信号。这个不用过多在意。”许倾心里明白,谢凛不太能轻易的相信这是自杀,便又说:“还有就是垫脚用的凳子,无论是高度,还是被踢踹的位置,都很合理。”
“确定是自杀吗?”
“确定。”许倾的目光格外坚定:“而且还有个发现。”
“什么发现?”
许倾走到了谢凛跟前,小声小气儿的告知他说:“吴谦立有花柳病。”
谢凛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似的,说:“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之前死者苏绿,我也跟你提起过的。”
所以,这才是证明二人之间有所关联的最强有力的证据,现在来看,苏绿和吴谦立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可以完完全全的确定下来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扑面而来,许倾道:“他们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如果苏绿是吴谦立杀的,吴谦立又悄无声息的自杀,这算是畏罪自杀?”
“不太像。说实在的,就连他是自杀这件事,我都不是很相信。不过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我也不认为他的死是简单单纯的自杀,其中定有隐情。”
换言之,吴谦立的死也直接证明了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候的管家正在下人的安抚之下缓过来了一些。
许倾走上了前,询问了一番管家的情况,在确定管家没事之后,她便开始发问。
“管家,有些问题我想要问问你。”
“姑娘……那个……我家老爷是真的死了么?”管家还要一再的确定。
许倾点点头:“吴谦立已经死了。你作为与他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管家,应该知道他的事情吧。你最后一次见到吴谦立是什么时候?”
“是三天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他需要拢账,一般这几天都是不见人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的吗?或者他见过什么人。”
“这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下人,老爷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不需要我的情况下,我不敢叨扰他。”
“他在哪拢账,账本在什么地方?给我拿过来。”
“这……”管家有点犹豫。
许倾的口吻逐渐从商量转变为了命令:“我们要看全部。”
管家犹豫道:“不在这里,是在老爷的另一个书房。”
“带我们去。”
“是。”
谢凛和许倾两个人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去了吴谦立的另一处书房。
途中,谢凛偶然问起:“这么大的院子,平时就只有吴谦立一个人住吗?”
“回官爷的话,确实是的。”
“吴谦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平时应该有所了解吧?”
“老爷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心地善良,手底下的伙计们有事儿也是能帮就帮。生意越做越大,也是他的福报了。”
谢凛和许倾两人相识一看,眸光变得意味深长。
许倾问:“那吴谦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烦心的事……”管家稍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而后回答了许倾:“如果真要说烦心事的话,那就是我家老爷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了。”
“吴锦娘?”
“是啊,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孩子,却一直未在他身边长大,关系不太亲。这么大的生意,老爷想要培养她,却又急不得。”
“吴锦娘最近来过吗?”
管家随之凄凉一笑,叹言道:“别说是最近了,就是近半年也没来过啊。”
许倾对此默不作声,她并不觉得吴谦立是那种因为与女儿不亲而郁闷自杀的人。
在管家的指引之下,许倾和谢凛两个人来到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是极其整洁而干净的。
“你们既然天天有人来收拾书房,为何没人发现这几天的吴谦立是有问题的呢?”谢凛问。
管家否认道:“官爷,不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喜静,一般每个月这几天都会闭门不出的拢账,我们不敢打扰,这是规矩。”
“账本都拿过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是。”
管家从怀中掏出了钥匙,拉开柜子,柜子里面是一摞子发黄的账本,全被管家抱了出来。
“官爷,据我所知,这些全都是,您慢慢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再过来。”
“嗯。”
管家离开了之后,书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倾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在这些账本上,而是环看书房的四周。
忽而,她开口说:“我觉得吴谦立这个人有问题。”
谢凛似乎也有此意,幽幽道:“一个能做出侵犯女童的混蛋事儿的人,能好到哪去儿呢?”
“那也就说明,他是个特别善于伪装的人。”
许倾目前还猜不出吴谦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近乎平静的自杀和风评不一的脾性。
不过就是个商人而已。
许倾顺手拿了一本账,翻开来看。
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直接让许倾看得头疼。
下一秒,许倾笑呵呵的将那些账本推给谢凛:“要不……你来看看?”
谢凛防备的凝视着她:“怎么?”
“别这么严肃嘛。”
“看不下去了?还是不会看?”谢凛拿起账本规矩的翻看着,在出言问许倾的同时已经猜出一二。
许倾狡辩道:“我就是性子急了点儿,看不了这么细致的东西。”
“起床的时候是真没看出来你是急性子。直接说看不懂就是了,能理解你。”
“你看你这人……”
“体力不行,学识不行,脾气不行……”
许倾反问:“要不你直接说说我到底哪里行?”
“品性还可以。”
“问题是王爷你数落我不行的这些方面,我也没感觉到你的特别出色啊。”
“我除了脾气不行,其他哪点逊色了?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
“暴躁,可以遮盖一切。”
“要不我现在暴躁一个给你看看?”谢凛坏笑威胁道。
“算了吧,万一把我打了怎么办,我这小体格子可经受不起。”
谢凛听着这话,倍感无奈的摇摇头:“你说我暴躁,又怕我打你,试问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倒是你,对我下手不留情面。”
“我那是为了让你戒骄戒躁,不得不出手罢了,不然我哪敢啊。”
“哼。”谢凛不予理会,继续低头看账本。
许倾则是靠在一边,静静的观察着书房各处。
谢凛正在专心翻看账本,一页又一页。刚开始的速度很慢,但是到了后来,账本翻看的速度则是越来越快。
许久之后,谢凛抬起微皱的眉眼,望向许倾:“这账,有一些奇怪。”
“怪从何来?”
“这些账我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起始于五年之前。账目的记录从简到繁,但记项却没变,就像是谜一样。”
许倾听此话后,拿过了一本账目来看,谢凛缓缓起身,来给她讲解。
“记项总共有两项,没有用字迹去记录,一项标作是花朵,另一项标作是一条横线。而且这两项下面,分别都有记录数额。在花朵的这一项下面,有用笔墨故意留下的黑点儿和竖线。”
“这黑点儿能是什么呢?小竖线又是什么?”
“不知道。吴谦立应该是在记一些不为人知的账目,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谢凛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说:“一个月,五到八万两不等。”
“五万两?吴谦立的生意得好到什么程度上,收入这么多?”
“买卖做大,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在当下明显就是有问题的。这份账目有太多解释不清楚的地方。在每一本账目的后面,还有分账。参与分账的总共有三方。我猜测,排在第一位的是吴谦立,最后两位却不得而知。三者之间的分账数额很微妙。”
“哦?”
“翻看以前的账目,一直都是三人在分账。吴谦立之后的这两位,咱们暂时称之为第二第三好了。在早年的账目里,收入远不比当下。吴谦立在这笔分账之中,处于劣势方。第二位分得最多,第三位分得的则是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那就是说,吴谦立早些年一直在喝汤,根本没吃到肉了?”
“这个情况似乎就只维持了两年,等到第三年的时候,吴谦立和第二位的分账是持续的持平状态,第三位则一直是一样的。但是到了最近的账本里,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什么?”许倾问。
“表面上,没变。但是吴谦立真正分给其他两方的钱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他每个月会拿出三分之一的钱去捐给寺庙,修葺寺庙,甚至是帮扶贫困的百姓。你想想看,吴谦立连款项都记得像是谜语一样,反倒是这里记得倒是真切极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所以吴谦立贪了这笔钱,明面上和第二方分账是相同的,但是他早就做假账让自己多拿了很多了?”
“对,就是这样。”
事已至此,矛盾逐渐的浮出了水面。如果被第二位知道了这件事的话……
这个第二位和第三位到底会是谁呢?
“王爷……你说……”
许倾捧着账本,细细的琢磨一番后,小心谨慎说:“我看了看,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花朵和横线两项代表着什么,但是在花朵之下的点点和竖线,无论是三点两竖,又或是三竖两点等等,全都是五个……是固定的。”
“确实如此。”
“点多,花朵下面的数额就大,点少,花朵这一项数额就少。而且是以月份来计算的。我在想这能不能是吴谦立绑架来的姑娘呢?”
许倾此话,顿时让谢凛一时间没办法完全的接受和认同,甚至重复着许倾的话,恍然间一再确定,:“你的意思是说,吴谦立每个月都会绑架女子,花朵代表着姑娘,那与之相并排的横线是什么。在花朵下的点和竖又是代表什么?”
“我不太知道横线是什么意思。每月五个是定量,点多竖少,记下的收入就多,这会不会是勒索而来的钱财,点代表勒索成功的,而竖线则是没有成功。”
经过许倾的猜想和解释,谢凛由衷的感觉到,看这不知所云的诡异账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许倾对此的分析逐渐的合乎情理……
谢凛一语不发,开始寻找最近的一本账目,翻开到最后一页……
二人惊住了一下。
这账是没有记完,而且画了好多个大大的叉号,足以凸显出内心的烦躁和不安,不仅仅是如此,后面几页的纸张全部被撕得七零八碎,账本边缘都是已经被撕得锯齿状。
整个书房静谧雅致,物品摆放得有条理有规矩,怎么看也不像是自杀的人曾经待过的书房。
但是在账本上,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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