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擦了擦眼泪,特别认真的对谢凛说:“经过这件事,我决定了,咱们的孩子小名就叫拨浪鼓。”
谢凛立马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拎了出来,态度大变:“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太难听了。你能不能取一些温柔的名字。那么多字任你选,非要挑个这么草率的。”
“那你说叫什么?”
“等我好好想想吧。”
这时,露珠端着殿下走了进来:“王爷,王妃,后厨做的小点心已经出锅了,这就给王妃拿过来尝尝。”
“拿过来吧。”
谢凛将盘子接了过来,拿到了许倾的面前:“这是我亲自让人给你做的点心,你快尝尝吧。”
看形状都是许倾爱吃的,但是许倾一想到那个味道,就又突然不想吃了。
“我不吃,吃了还得吐。”
“你尝尝再说嘛。”
“好。”
许倾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似乎并没有马上感觉到反胃。
但是嚼着嚼着,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就像是在吃一块大面团子,连甜味都没有……
亏得许倾那么相信谢凛,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皱着眉头特别可爱的边咀嚼边质问他:“这是啥,怎么一点点味道都没有?”
谢凛还挺自豪,一副等待着夸赞的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点心里面什么都没放,所以什么味儿都没有。你孕吐的根源是因为闻到怪味会恶心,这不就不吐了吗?”
“你!那这不就是大面团子吗?”许倾真后悔自己塞了一嘴,咽都咽不下去:“弄了半天你让人做了这么多形态各异的馒头给我。”
“这可不是馒头,除了没有味道,其他的料也没少放啊。”
“我不吃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这吃起来,也太侮辱人了。”
谢凛自己索性拿起了一块,尝了一小口后,又很不地道的把剩下的塞进了许倾的嘴里:“挺好的,自己吃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得许倾直打嗝儿。
许倾随即将东西放在了一旁,气呼呼的瞪着谢凛。
说他不在乎自己吧,他还知道给自己做点心。说他在乎吧,他不往糕点里面放主要的佐料,让自己吃面团子。
许倾坏心坏笑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那盘子点心上:“王爷……你想不想晚上宿在我这里啊。”
“怎着?”谢凛一语道破:“不会是让我把点心全都吃了,才让我在这留宿吧?”
“正有此意。”
谢凛嘲讽了一句:“真有意思,去哪儿不是放松,非得跟你一起?”
“嗯,也对。那我晚上去哪里放松,你也别管哈。”
谢凛突然间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去?”
“放松啊,和你想得一样。我也好久都没有出去野了,可以出去带着孩子见见世面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谢凛挪到床边,特别会宽慰自己,:“去就去,去了能怎么样,反正人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抢也抢不走。”
“那我可走喽,晚上不用等我回来了。”
谢凛自己惹的麻烦,当然得自己解决。
只是自己现在来不了硬的,那就只能来软的。
他顺势一倒,丝滑的躺在了床上,还不忘记柔弱的呻吟一番:“你要去玩便去吧,我肯定会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你刚刚不是还不屑呢?怎么这阵子又主动要留下来了?”
“头好痛……”
许倾不仅仅要配合他装,还要吓唬他:“不应该啊,头怎么会痛?不会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把脑袋摔坏了吧?”
谢凛幽怨的盯着她。
“王爷可不能太疏忽了,真的有可能是脑袋里面摔坏了的,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内伤啊!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凛生无可恋的看着她,:“我脑袋不疼,就是不想让你出去玩儿,懂了吗?”
“不疼谁管你啊?我走了……”
“我这里也挺疼的。”谢凛指着自己的腿。
“还哪里疼?一次性说清楚。”
“这里也痛痛的。”谢凛可怜巴巴的捂着心口,表情亦是痛苦难耐。
许倾站在床前,叉着腰,特别无奈的任由他闹,:“我看王爷是哪哪都疼,怕是要废了。”
“已经废了一半了,你还忍心不管我吗?”
许倾戳着他的胸口,鄙视道:“王爷错了,身体上基本上全废了,没废的是心眼儿。现在学会隔三差五装柔弱了?”
谢凛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个管用。”
“你这么气我,是真不怕气到你的孩子啊。”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他有任何问题。”
“那可不一定,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别啊。”谢凛趴在床上搂着她的胳膊,来回蹭啊蹭。
“那我可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反正王爷您浑身上下嘴最硬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
“这话不好听,而且不是事实。”
“你自己说,哪里最硬?”
“我谦虚点儿,命硬。”
“……”
正在两人要腻歪的时候,江玉着急忙慌的突然闯了进来。
许倾立马板正的坐直了身子。
谢凛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怒斥道:“你现在是不会通传,不会敲门的吗?”
“殿下息怒,属下是一时间还没有适应,以为还和……还和在齐州似的。”
“你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看你挺着急似的。”许倾说。
“倒也不是很着急的事,就是殿下已经回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上早朝,也没有和圣上……”
“嗯?”
“本王身子不适,继续抱病,若有人问起,就说这个理由就是了。”
“也行……属下就是来问问。”
“去吧。”
“是。”
江玉走后,谢凛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丝毫不为所动。
许倾忧心忡忡的问他:“别人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回京的。可这一连几天过去了,你闭门不出,你是在想着办法的脱离开朝廷吗?”
“能真正脱离,证明朝廷也确实不需要我。脱离不掉,更要谨慎小心行事。现在的朝廷,正在清算天明雅玉的事情,我无非是有功之臣。问题是这功,我真能领吗?”
“你是怕……”
“那些朝臣们一向都是见风转舵,在这个节骨眼上必然会将我推举过高。他们是打算溜须拍马,这些行为在父皇的眼里,更是我的催命符,我可不想走了太子的老路。就这么一直避下去算了,难不成还要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成?”
听完谢凛这一番话后,许倾确实觉得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被圣上留在身边的,只有过于优秀的谢凛。
他年龄尚轻,又因为齐州之时立了大功,更加被朝臣们认可,怎么看都是太子的绝佳人选。
但在圣上一双多疑猜忌的眼睛里,这些都是不能被容得下的。
许家这次在齐州一役上也立了功。自己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谢凛的孩子,一旦许家联合谢凛谋反,圣上怎能不防?
“那你打算避到什么时候?”
“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当爹以后。”
“你这时间跨度是不是有点长啊?”
“怎么?我多陪陪你不好吗?”
“实不相瞒,今儿开始就有点烦了。”
谢凛一只手撑着身子,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想走,嘴里还念叨着:“好啊,这下子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你喜新厌旧。”
“别走,别走嘛,我逗你玩儿呢。”许倾赶紧走上前去挽留。
“不是说烦我吗?”谢凛阴阳怪气的反问。
许倾小声念叨:“刚才……给我端了一盘子面团子的时候,确实有点烦哈……但是绝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喜欢你的啊。”
“我现在脾气可不好了,你少惹我。”谢凛这话说得傲娇极了。
“以前也没见脾气有多好……”许倾碎碎念,谢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注意胎教,天天发脾气会让孩子学你的。”
“我的孩子,本来就不需要太好的脾气!”
“是是是,都是属驴的嘛。”
“你!”谢凛没了话说,光剩下气愤,甩袖要走,:“你话也真是多,也不怕孩子觉得你闹腾。”
“彼此彼此吧。”
“补偿我,快点儿。”
“又让我亲你吗?”
“不然肯定哄不好,凭什么说我和孩子都是属驴的?”
“我也是属驴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许倾宁可跟他共沉沦,也不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谢凛还能再说些什么,不外乎一句:“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你大度。”她摸了摸谢凛的胸口,示意让其不要生气,贴近他的同时小声的与他商量:“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可以吗?”
“什么事?”
“薛昭死了吗?”
在许倾话问出口的那一刻,谢凛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之前无论怎么斗嘴,都是在与她开玩笑,但是此刻,许倾有点怕惹怒他。
谢凛目光凝视着许倾,好久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后,谢凛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一副无所谓样子注视着许倾,并说:“活肯定是活不了了的,至于什么时候死,我就不知道了。目前是被关在了大牢里,既然云继没有抓到,肯定得让薛昭把该吐得都吐个干净才行。”
“哦。”
“你想说什么?”
两人之间,都在无限探知彼此的情绪。
许倾屏息,在三思之后开口对谢凛说:“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谢凛眸色微沉,故意看向别处,幽幽而问:“能问问为什么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可以说,就是想要去看看。可以,我便去,若是不可以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许倾这话说得轻巧,可听在谢凛的心中,却是异常沉重。
如果自己不让她去,那么这件事一定会追随着他们一年又一年,即便许倾嘴上不说,但她的心里也一定会有一个没办法疏解开来的疙瘩。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静默了许多。
许倾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他不许,便想要放弃了。
谁知,他说:“想去就去吧。”
语毕,扔给许倾一块腰牌,:“不过要明天晚上去。”
“好,谢谢你。”
许倾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必须要说的。
谢凛的神色却并未有任何的舒展,轻轻启唇道:“我希望你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了。”
她将令牌拿在手中,却也能看得出来谢凛的心里藏着不悦。
“我……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你不要勉强,毕竟你的身体要紧。”
“如果你当真想到了这一层面,应该和我开口吗?”
“我不知道你,但是了解我自己。有些人,有些事,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了断。所以我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但是这并不是我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人和事情,所以……”
“只要你心里只有我,其他的我都能忍耐。”
“有孩子也不行吗?”
“不行,我必须是独一无二的,这就够了。”
谢凛的态度坚决又明确。
许倾确定,谢凛是真心允许她去的。
她轻轻抚摸着谢凛的脸颊,柔声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占据在我的心里,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啊。”
“你少来……”
“是真的。我对你的真心,比真金还真呢。”
“介于你救了我一命,勉强相信你的话吧。”
谢凛的语气,还真是很勉强呢。
许倾屈膝在他的身侧,面对着谢凛的这张冷脸,尤为真诚的发问:“王爷,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
“为什么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是特别在意薛昭的存在?我知道你在意。”
“想听实话吗?”
“当然想啦。”
“他是我心里的结。永远都没办法剔除,也是我的遗憾。遗憾于属于你生命中那段最自由自在,潇洒肆意的日子不属于我,也没有我的存在。我觉得你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还想要见他一面,也是因为忘不掉那段时光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许倾的心思被谢凛一览无遗。
他无外乎是最懂她的那一个,戳中她心的话语,竟能让许倾低着头,默默无言。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低着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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