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吃点儿什么垫垫肚子?”谢凛坐在她的床前询问。
“不想。”
“一会儿得喝药,不吃点什么的话,胃可能会不舒服的,多少吃点?”
许倾望着对自己如此细致入微的他,实在心里有愧。
“你刚才……是不是把左胳膊伤到了,为什么之前还能抬起来,现在却不能了?”许倾注意到了他紧紧扣在身侧的左臂,着急的询问道。
“是有些麻,不打紧,缓一会儿就会好很多的。”
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露珠将药端了进来,谢凛稳稳的接过了药来,替她试了试温度。
“还好,不太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坐得起来?”
“可以的,你等下。”
许倾一只手撑着床,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不过就是躺了一下而已,再起来就觉得浑身没劲儿,肚子又会痛。
她的难受在不经意间流露在神情间,谢凛都注意到了的。
“肚子还那么痛吗?”
“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只是有一些感觉。”
“那是孩子在跟你抗议呢。让娘亲多在意在意他。”
“我知道,他是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来,喝药。”
谢凛把药碗递到了许倾的面前看着黑漆漆的苦汤药,许倾心想着,自己这下算是逃离不开了。
一碗苦涩的汤药入了腹,谢凛又为她拿来了糖糕,:“来吧,吃一块漱漱嘴。”
“不是上次那种面团子吧?”
“甜的。”
许倾拿起了一块后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虽然嘴里没什么味道,但吃了总比满嘴苦涩要好太多。
许倾其实挺诧异的,为什么谢凛都不问问自己有关于今晚的事情。
可以说是只字不提。
“王爷。”
“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动了胎气啊?”
“能是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别的男人,伤到了我的骨肉。事情都发生了,我能有什么问的,难道非要追问你一番,再让你心生愧疚吗?有什么用处呢,”
谢凛看着不计较,实则从话语之中就能听得出来,颇有微词。
许倾急着和他解释清楚,:“其实我不是因为那个。”
“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我知道你对我好,才会给了我机会,让我去了结薛昭,不再让他再继续饱受折磨。他最后,送了我一样东西。”
许倾缓缓的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那样饰品,递给了谢凛。
“王爷请看。”
谢凛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拿在手中好半天:“这是……”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成新寺的时候特意问过住持,有关于薛昭的身份。”
谢凛一边说着,一边回忆:“当时三个孩子是从景州过来的,一个是你父亲领养走的薛昭,另一个是褚明炎,还有一个是个普通孩子,已经不知去向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过这个饰品的另一半,是龙凤环,住持曾经说这就是那第三个孩子的东西。可是那第三个孩子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薛昭的贴身之物呢?”
经过许倾这么一说,谢凛的眸光里尤见惊色,:“所以……你爹领养的薛昭根本就不是傅传之的亲儿子?”
“对,我爹以为是,但实际上并不是。是傅传之欺骗了我爹,他的儿子就是那第三个孩子,早就被他领走了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薛昭不过就是他们精心设计,为了蒙蔽我们的替代品。傅传之的儿子另有其人。怪不得北漠劫走了云继,却不管薛昭。这是打算要卷土重来不成?”
谢凛隐隐的预见了未知的祸患。
如果傅传之真正的儿子一直隐藏在了幕后,那么天明雅玉随时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王爷……这件事可怎么办啊?”
许倾紧紧的拉住了谢凛的手,谢凛可以感受得到许倾的紧张与悲痛。
更加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许倾。
他安慰她说:“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坏事都是薛昭做的,无论他是不是傅传之的亲儿子,他都是死有余辜的,明白吗?”
“我知道……”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调理好身体。你看看你现在,虚弱成了什么样子。我孩子可以不要,但是你的身子不能就怎么垮了。”
“你看你说得这话,什么叫孩子可以不要,又来了。”
“如果拿掉这个孩子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我真想拿掉。这个节骨眼儿上本来就不是个怀孕的好时机。但孩子既然来了,咱们就注意一些,好好养身体。”
“混蛋……虎毒不食子呢。”
“我都这么真诚了,你要是还和我生气的话,我是真没辙了。”
“我没有生气,就是怕。”
“怕什么?”
“怕……”许倾自己一想,她怕的实在是太多了。
“行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好好养胎就行了。”
“我知道了。”
“我给你定个规矩,也是经过御医认可的。每天清晨起来之后,半个时辰的晒太阳时间,用完早膳之后,一个时辰的散步时间,之后剩下的这一天时间里,卧床休息。期间我跟你分房睡,不能同房。一直持续到四个月,如果身子还是没有好转,一直持续下去。”
“那我这不是憋坏了吗?”
“你以为你现在的情况是很好吗?”
“按理来说,不流血了不就代表好了吗?我自己肯定会注意的,这样关着我,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许倾非常积极的在跟谢凛沟通,谢凛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是让许倾不好拿捏。
谢凛一连的嘲讽着她:“都说风水轮流转,之前你不也是这么要求我的吗?现在轮到你了,怎么还不肯了呢?”
“嘿,你这人,我之前可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怎么敢轻易让你动?”
“你现在也很严重啊,孩子差点折腾掉了。”
“我……”
谢凛他不说还好,越说出来,许倾还真就觉得谢凛这是在报复自己。
她乐呵呵的贴在他的身上,特别讨好:“嘿嘿,如果肚子不疼了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去外面转转的吧?不对……就在屋子里转转,可以吧?”
“得寸进尺?”
“我没有啊。”
“不行。”
许倾只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似曾相识,真有点像他从前。
谢凛的眼神仿佛在嘲讽她:“你也有今天。”
许倾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哎呦呦”的直叫唤:“我郁闷死了!”
“光是郁闷?”
“肚子也疼,憋得难受。”
“憋得难受?”谢凛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确定你自己摸的地方是孩子,不是肠子?”
“疼……”
许倾小腿儿直蹬。
“疼得这么厉害,看来是得躺到生产了。”
“别别别……”许倾马上坐了起来,毛毛躁躁幅度特别大,害得谢凛心惊,:“你轻点儿,行吗?”
“我绝对不能躺到生,绝对不能。”
“不想的话,就给我好好听话,不然我可有的是法子把你绑到床上。”
“我听话……我肯定听话。”
要说谢凛这副嘴脸没有报复心理,许倾是一点儿也不信。
许倾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裹着被滚成了个大圆筒,在床上滚来滚去以表抗议。
“你再滚一下试试?”
“就滚!”
谢凛用被子使劲儿一裹,将她裹成了一个长条儿,用力的按住了她,束缚住了她的行动,并威胁她:“你要是再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送到许府去。”
“你舍得我吗?你放心你的孩子吗?”
“没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没人敢动我的孩子。反之把你送过去,让你爹好好教教你规矩,省的总是欺负我,现在还学会了在床上打滚儿?”
谢凛的样子像极了那管不了孩子的家长,气急败坏又倍感无奈。
“你自己想好,去不去。”
许倾“哇”的一声哭得好大声,愣是没挤出来一滴眼泪,嘴里喊着:“虐待……”
“你再嚎一声试试?”
谢凛想要用自己的拳头堵住许倾张开的大嘴。
许倾见他来真的,立马闭紧了嘴,可怜巴巴的说:“我真的不能一直躺在床上,真的会憋死的。”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装可怜。”谢凛不耐烦的看着她,:“御医说了,有孕前期胎象不稳,一般会出现流血的症状。这属于滑胎之相,得重视。你自己好好注意点儿,要是没了出血的症状,就让你下床多走走,这总行了吧?”
“太好了。”许倾爬起来抱紧了谢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不作了吧?”
“不了,不了。”许倾的小脑袋儿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躺着吧,最近表现好点儿,好好养胎。”
“好嘞。”
“真是的,刚才不是还很虚弱吗?怎么转而这么点儿功夫,又这么精神了呢?”
“刚才吧,确实是有点儿肚子疼,现在缓过劲儿来了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怕把孩子伤了没法面对你,所以就……”
“所以就装柔弱?”
“是……真的柔弱。”
谢凛任由她和自己扯皮,知道她没事才是真的放心。
眼看折腾了这么久,天都快要亮了,可算是有惊无险。
谢凛不忘记叮嘱许倾:“明个早上,薛昭的死讯会传开。无论谁问,或者谁来怀疑,都是否定,明白吗?”
“明白。”
“哪怕是你哥都不行,除了我和江玉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谢凛一再的强调,就怕许倾会说漏嘴。
许倾则是安慰他说:“王爷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呢。今夜过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你明白就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许倾虽然嘴上说着闲不住,但都是在静心的待在王府中。
薛昭虽死,北漠虽退,现如今依旧是多事之秋。
特别是薛昭的死,让圣上更加确信,天明雅玉的根基未除,北漠亦是最大的隐患。
谢凛完美的在朝廷上隐身,以抱病为由,基本上不参与任何的政事。
圣上隔三岔五的就会差人来问候,但是谢凛也都是以身体问题称病拒绝。
经过这些时日,谢凛的身子骨强壮了不少。
虽然身体的底子一时半会儿没法恢复到受伤之前,但是看着比之前精壮了很多,左臂的力量也有所恢复。
再加上许倾特意的调理,谢凛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可以和从前一样了,就是不能像从前那样劳累。
这天,皇上特意差人来邀请谢凛去狩猎园狩猎。
说是要亲自试试谢凛恢复得如何了。
谢凛知道,自己这是躲不过去了的。
这次的狩猎,皇上就只带了几个贴身的随从,没有其他的大臣们跟随。
这属于是父子二人的独处时间。
此行,皇上自然是放松为主,但是谢凛本人却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去应对。
父子二人在狩猎场上几番较量,最终谢凛还是输给了皇上。
两人中场休息了一下。
“行啊,恢复得不错。朕之前还担心你会留下什么伤病,日夜忧思呢。”
“回父皇的话,儿臣就是怕父皇担忧,每每会把自己的情况汇报给御医,再由御医转达,御医口中皆为真实,父皇不用为儿臣忧心。”
“齐州的事情太险了,这件事也怪朕,对许氏所提出的问题不以为然。你应该不会怪朕吧?”
“当然不会。父皇是天子,怎可被女流之辈的话所轻易左右。许氏虽然平时小聪明多一些,但这次也就是她蒙对的罢了。”
谢凛这话可算是说到了皇上的心坎儿里:“也是,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得好。不过这次,你的伤有多重,功就有多大。总是这么称病不朝,也不是个办法吧?”
谢凛沉默不语。
皇上瞧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你是朕的幺子,骑射什么的都是朕和许松亦等猛将教会的。现如今狩猎场上,竟然连朕都比不过?是故意藏拙?还是真的不舒服?”
“回父皇的话,儿臣还真不敢装病惹得父皇为儿臣担忧,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骑射废了,当个文臣也是好的。说到底朕还是器重你多一点。”
皇上的话里话外,可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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