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君臣有别?
梁萧领会其意,叹道:“话虽如此,我仍是希望,你我私下仍可直呼其名。”
卓子房欣然应允。
梁萧又道:“其实我也有话想说……你也知道,天下纷乱,咱们就算执掌沛县,也依然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就算你我初心不变,但要成就丰功伟业,这一路上免不了会有权衡取舍,甚至牺牲。”
卓子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连连点头。
“谋事在人,成事在你,既然你选择了与父辈不同的道路,这一切都是你必须面对的,今后无论你作何选择,我依然坚定追随。只是……”
言语间,卓子房也难掩悲怆,叹道:“千百年来,这片土地的人们饱受苦难,你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请尽可能对百姓好一点儿……”
“那是自然,得民心者得天下!”梁萧郑重答应,满脸欣慰,“所以,这条路上我更需要你时时刻刻告诫我,莫忘初心。”
二人相视一笑。
前路艰难万分,卓子房也只是给出了逐鹿中原的初步战略,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见机行事。
月明星稀。
今年仅有的南风拂向北岸。
因北风而肆虐的江浪稍有平息。
翌日黎明,码头提早开船。
得知风浪平缓,昨日滞留的商队也纷纷启程。
一日之间,百舸争流。
江面上,大型船队的船首都挂着自家旗号。
钟离家,乌家,司马家,端木家……
梁萧的船队属于朝廷公差,只挂“武”字旗。
周围各家船队的楼船受这朝廷旗帜吸引,纷纷靠近,以求抢占先机。
朝廷船队,往往能带来情报和机遇。
黄昏时分,江上风浪再起。
各家收紧船队,关注风向,以防不测。
居中的这些楼船,舱内主人正在欣赏歌舞,怡然自得。
此时梁萧正与卓子房在船头对饮,观赏江天气象。
周围船上也不乏才子佳人,望江兴叹。
隔船的文人互相问候,吟诗作对。
冷风刺骨,众人却是诗兴大发,只求脱颖而出,吸引江上佳人,争取优先择偶权。
王腾送来的陈书匠和林书匠,作为读书人受雇于梁萧,地位较高。
二人立于船头,倚着栏杆,眺望北方,感慨万分。
“林兄,咱们的祖籍可都在中原。”陈书匠眼里浮现深深的思念。
“是!想当年,我朝开疆拓土,万国来朝!这才短短百年过去,如今我朝只能屈居江南。”林书匠也难掩失落。
周围船头的文人,各自抒发感慨,寥落伤感。
卓子房略加思索,安慰道:“诸位,本朝必有中兴之日!”
临近楼船的一名书生感慨道:“话虽如此,眼见国家现状,我等又岂能无动于衷呢?”
卓子房环顾四周楼船,正寻思如何与对方结交,身后传来梁萧慨然一语。
“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夕言。古今兴衰沉浮,自有其理,不必感伤。”
梁萧话音刚落,周围楼船喝彩声此起彼伏。
“好一个‘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夕言’!”
陈书匠与林书匠惊艳回头,纷纷向作揖,以示尊敬。
那名感慨的书生喝彩之后,身后的商人抚掌大笑。
“钟离家家主钟离修,携爱女钟离晚雪,请求稍后登船拜访,希望船主行个方便!”
钟离修话音刚落,附近楼船的文人纷纷惊呼,一个个双眼放光。
“徐州第一才女,竟也在船上!”
钟离修的护卫立即赶去梁萧那条楼船,原话转达。
“钟离家?”卓子房眼前一亮。
根据情报,钟离家是沛县豪族之一,也是最大的米商。
梁萧一口答应。
护卫回报之后,钟离修满怀期待,转身走向自己的豪华船舱。
“雪儿!”
舱内装饰豪华,清香四溢。
青衣少女,肤白胜雪,手如柔荑,螓首蛾眉,明眸善睐,那双美眸足以勾魂夺魄。
她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却正翘着腿儿,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一对刀剑。
正是徐州第一才女,第一美人。
千年一绝,钟离晚雪!
看到自家女儿,钟离修瞬间头大,小声斥责:“你娘不是已经给你收起来了么!你一个女孩家的,不好好精进琴棋书画,天天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
钟离晚雪眼疾手快,把刀剑送回抽屉,一脸天真无辜,识趣地转移话题。
“爹爹这是又看上哪家才子了呢?”
钟离修这才神色稍霁,竖起大拇指,激动万分。
“大才!绝对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大才!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为父自然要为你寻觅贤婿!”
“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夕言!为父只是个商人,却也能明白,这区区一句,阅遍古今兴衰沉浮,从容淡定。此人格局远大,必成大器!”
“孩儿的如意郎君,必须是济世救民的英雄豪杰,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就算了嘛。”钟离晚雪楚楚可怜,“再说了,世家大族不都是整日清谈,口中雌黄,不值一哂~”
钟离修小声道:“世家大族不也有文武双全、保家卫国的英雄?为父当初要给你和镇北将军牵线,也没见你答应,最终还不是便宜了司徒家!”
“司马凌云?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钟离晚雪闻言,无暇的容颜终于浮现几分冷意。
“爹,还要孩儿跟你说几遍你才相信?人家当初可是亲眼所见,斩首左贤王的那位将军,是白马银枪,带一口红柄宝剑,根本不是司马凌云的黑马红缨枪,黑柄宝剑!”
“那你为何没有找到正主?”钟离修忍不住呛声,又道,“兴许,人家已经伤重而死!”
钟离晚雪斩钉截铁道:“他一定还活着!最多、最多就是躲起来养伤了,或者迫于司马家的权势而隐居了……”
钟离修急得面红耳赤,怒道:“不管此事真假,你无论如何不可声张,司马家不是咱们钟离家招惹得起的!你给为父记住,这泼天之功已有天子定论,就是司马凌云的!”
钟离晚雪不禁气馁,勉强起身,跟着老父亲走向船舱。
此时梁萧船上的朝廷护卫和书匠、船夫正赞不绝口,对梁萧刮目相看。
梁品却是担忧道:“此去艰险万分,主人意气风发是好事,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梁萧知道此刻应该鼓舞众人,点头,道:“诸位无须担心,此行,必乘长风破万里浪!”
话音刚落,周围喝彩声再起。
刚走到船头的钟离修心花怒放。
“雪儿,你可听到了!乘长风破万里浪!何等豪情万丈!”
钟离晚雪一脸抗拒,嗫嚅道:“本朝文人,不都是好话说尽,坏事做尽,孩儿还是不去了……”
“来都来了,怎可扫人雅兴!”
钟离修一脸恨铁不成钢,干脆拉着钟离晚雪的衣袖,直奔船头,高声朝梁萧呼唤。
“在下钟离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暗自愤懑的钟离晚雪抬起螓首,一眼望见梁萧伟岸的背影,身形一滞,美眸一亮。
那一日,她终生难忘。
白马银枪的英雄,杀出匈奴军营,射杀沿途追兵,随后遁入山林,任她如何呼唤也不回应,直至消失不见。
记忆中血染征袍的伟岸背影,从此魂牵梦绕……怎与此人如此相似。
梁萧听到钟离修呼唤,转身一看,见他抱拳行礼,也回了一礼。
“在下梁萧,新任沛县县令,即将赴任。”
钟离晚雪的目光,随着梁萧的转身,落在他腰间的苍生剑上。
红柄宝剑……
“梁萧?!”
周围众人失声惊呼,议论纷纷。
“就是最近京城那个,那个欺压桃花女将一家的梁萧……”
“就是他!我听说了,他最近刚买了沛县县令一职,不会错了!”
钟离修神色大变,连忙赔笑道:“原来是梁大人!失敬失敬,改日定当登门造访!失陪……”
言讫,钟离修便拉着钟离晚雪的衣袖要逃回船舱,却被女儿反手抓住胳膊,以蛮力拖住,阻止他离去。
“爹~来都来了,怎可扫人雅兴~”
(https://www.biquya.cc/id154754/778184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