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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家人团聚了几日,慕容珩与萧统看到小凌恒十分喜爱,听到北齐赫赫有名的兰陵王即是自己的女婿很满意,而知晓高纬的所作所为后又不禁唏嘘。最后浅愫与他们讲了弱水的事,慕容珩与萧统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异样。
晚上在院里摆下了一桌席,对月饮酒畅谈,别有一番世外隐逸的风情。
萧统对高孝瓘说:“原来你是弱水的儿子,怪不得长得和她有些相像。”
高孝瓘从浅愫口中也已知道了弱水与她爹娘的一段过往,不过这既是上一辈的事情,自己就不该再怎么细细推敲。他端起酒杯,风华绝代地一笑:“我敬爹娘一杯。”
萧统亦笑了笑不再多说,和慕容珩一起端起酒杯,道:“喝酒,喝酒。”
硫玉似乎越来越不对劲,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变得婆婆妈妈了起来,又有些神神叨叨的。常常一个人坐在山头出神,从日出一直坐到日落,好几次大家都还以为她被山上的野兽吃了。
慕容珩其实挺喜欢这个夜旸带来的小姑娘,也看出了她也许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只不过不知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常常一见她就跑,莫不是自己长得太可怕了么。
后来慕容珩终于是耐不住,带了浅愫去找她,她叫了一声正对着一盆山茶花发呆的硫玉:“硫玉姑娘。”
硫玉忽吓得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慕容珩,急忙想要跑,可却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只好畏畏缩缩地说:“是……是伯母啊。”
“硫玉,你似乎很怕我娘?”浅愫道,缓缓踱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不……不是啊。”硫玉忙摆手,连声否定。
浅愫问:“那是什么原因呢?”
“我……”硫玉尴尬地皱了皱眉,扯去了几片山茶花的花瓣,最后说道:“其实……我只是一个孤儿,后来夜旸公子收留了我,我便跟着他。他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我,可是,我知道,我永远也配不上他……”
“硫玉姑娘。”慕容珩说,“我今日才知道了你心中的想法。你实在是个傻孩子,感情这事,哪有什么身份之说,只不过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如此罢了。”
“伯母,您真的不在乎?”硫玉止住了手里蹂躏山茶花的动作,眼神一瞬间泛起了感动的光,“可是……可是伯父不是南朝梁的太子吗?你们,是王室……”
慕容珩笑了起来:“可是我,却是和你差不多的啊。”
硫玉不太相信地说:“什么?您……您和我差不多?”
“是。”她笑着重复,“既然一切疙瘩都解开了,依我说,明日就嫁进来做我家媳妇儿吧。”
硫玉一惊:“这么快,我……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也不知道,夜旸他愿不愿意……”
浅愫凑了过来笑着说:“我哥那你就放心吧,你呢,只要做好你漂漂亮亮的新娘就好了。”
硫玉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两颊是火红的晕。
慕容珩轻松地缓缓说:“以后,我们一家就圆圆满满了。”
浅愫却将这话听得心头一颤,似是想起了远在北齐茅屋里的人。
婚礼办得不算盛大,就连当日清影与枫杨的婚礼规模都比不上,但却因为多了一份世外桃源中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和谐相处,而显得十分亲切有人情味。浅愫反倒觉得这样的婚礼才是真正的婚礼。
婚宴晚上,整个慕容村的村民都来到了萧统和慕容珩家的院子里,席开好几桌,杯盘狼藉,而谈笑声不断,一派和睦同乐的景象。
天上的月亮已满,只不过有着很多阴影,显得朦朦胧胧的不能朗照,倒像是还有着什么未圆的心愿。
婚宴在一片换笑声中结束,夜旸伴着村民们淳朴的祝福声去了新房。浅愫看着哥哥红色的身影远去,抬头看了看月亮,嘴角勾出一抹笑,只是多了些微微的苦涩。
“你在想什么?”高孝瓘注意到了身边的人的一直走神,回到房间里后温和的提醒她。
浅愫走到床边看了看早已睡熟的小凌恒,弱水送的一半兵符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似是已经被养出了灵气而显得晶莹可爱。她说:“我在想,以后,究竟该留在哪里。”
高孝瓘听懂了她的意思,正了正色在桌边坐下:“无论你想留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我离开爹娘,已经很久了,所以……”
“我明白。”高孝瓘说,“不过,我们得先回北齐一趟,把枫杨、清影、钟都接过来,如果娘肯过来便是最好,但是,我想她大抵是不愿的。”
浅愫听得有些落泪的温情感动,自己找到了爹娘,却是要让他永远离开自己的娘亲,其实,自己很自私。她轻轻走过去抱住了他,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缓缓说:“对不起……谢谢。”
一只大手抚过她的发丝,温柔得不像样:“你忘了?不离不弃,不管是哪里,都是生死相随。”
她轻若无声的应了一声,转过头吻在了男子花瓣般的唇角,柔的像是羽毛轻拂。高孝瓘的眼里先是惊讶,继而变得像是快要软成一汪水,慢慢化被动为主动,加重了这个吻。
小凌恒似在梦呓,口齿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
浅愫猛一听到,忙欣喜地推开了高孝瓘冲到床边,将耳朵凑近小凌恒的嘴边仔细听:“凌恒,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高孝瓘显得很失落,看来凌恒还是得从他们的房间搬出去。他走了过去,心情不大好地说:“不过就是小孩子随便发出的声音。”
“不是的,凌恒他会说话了。”浅愫沉浸在喜悦中,丝毫顾不上高孝瓘的不满,“他之前叫过娘的。”
“是吗?”高孝瓘还是不相信。
小凌恒又梦呓了一声,很清晰的发了一声爹。
他终于惊讶地也凑了过去,一改刚才的黑脸,显得很意外激动:“凌恒,你说什么?你在叫爹?”
“别吵醒他。”浅愫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拉开喜出望外的高孝瓘,“这下你信了?”
他笑得合不拢嘴,眼神里是父亲才会有的温和:“我信了。我的儿子果真不同凡响。”
月亮柔柔地照进来,一室温情。
一如当初从茅屋离开那样,一家人都出来送行,硫玉绾了个倾髻,显得多了几分温婉,几个人围站在门口。
高孝瓘和浅愫抱着小凌恒上了马车,浅愫最后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道:“都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一行人也都不是些啰嗦的,如此不过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也就望着马车行远了。
冒充北周人才好不容易混进了邺都来,马车一进邺都,就发现好好的都城已变得不像样,满城竟都已被北周军占领,原本的北齐百姓大多都已死的死,逃的逃了。他们找了个已由北周人盘下的茶楼进去坐坐,希望可以打听一些事情。
小二见他们器宇不凡,不敢怠慢,挑了一个楼上靠窗的雅座给安排下了。从楼上往下望,可以将整条街都看的清清楚楚,街上的百姓果真都已经全部是北周人的穿着打扮。高孝瓘用北周的口音问小二道:“小二哥,我与我娘子原是在外做生意的,不大清楚现在的局势,不知这北齐是否已经完全沦陷于我们北周?”
“哎呦,客官您可真是不知道啊!”小二一听这话似是来了劲,将肩上的抹布甩了一甩,可却又忽然不说了,只一味笑了起来。
高孝瓘熟谙他心里所想,递了个金锞子给他,小二立刻眼泛金光笑开了花,咬了咬金锞子确认是真的金子后,忙放入了怀里连声道谢,这才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早在去年,我们北周武帝就已经亲自率领三路大军攻下了北齐的军事重镇晋州,那时候高纬和淑妃娘娘在邺城郊外打猎,他竟把国难暂抛脑后陪淑妃娘娘继续玩,结果不到黄昏晋州就陷落了。高纬逃跑以后,我们北周军就移师攻邺都,高纬一看大势已去,也想逃避责任,学高湛的样,就在今年正月匆匆禅位给他八岁的长子高恒,自称太上皇。不久,我们北周武帝就对邺城发起了进攻,纵火烧毁城门,然后十万大军冲入邺城,邺城陷落。高纬父子逃往青州后被俘,不久就被全部杀死。”
两人稍微面色沉重了一下,高纬他虽是自作自受,可也实在让人不得不同情。浅愫拉了拉高孝瓘的衣角,他便猜到了她想问什么,缓缓说道:“不知那位淑妃娘娘如今身在何处?”
小二笑了笑:“要说那淑妃娘娘啊,实在是个美人哟,当初高纬在青州被俘押解到了长安,他竟然还记得向周武帝提出归还淑妃娘娘,我们周武帝说:‘我视天下如脱鞋子,岂惜一位女人。’于是把她归还。等到高纬被杀以后,就被当做战利品赐给了代王宇文达,代王竟也被她迷住了,他的妃子李氏与其争宠,没想到是自讨苦吃,淑妃娘娘几乎要把李氏迫,害死。”
浅愫又唏嘘了一会儿,冯小怜也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女子罢了,要想活也只能如此。只不过她怎么还是如之前那样锋芒毕露、恃宠而骄,恐怕这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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