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贺指挥着前面的一堆人,“放吧,全部放完,今夜一直放,不要停。”
他在章若禾与姜酌言二人和好那日为他们放了烟花,并承诺过待魏寒洲他们成亲,也为他们放,且比那日还要华丽隆重。
今日,他信守承诺。
陆江贺侧头看向镇北侯府的方向,扬起一抹笑。
沈云婉因着新婚夜的事,罚了魏寒洲一月不能上她的榻,但没想到魏寒洲确实没上榻,而是让她没机会上榻就被他办了,气得沈云婉直接将他逐出院子,不许他进门。
但魏寒洲总是有办法应对,就算他住在书房,也有办法将沈云婉哄骗到书房内,现在她都没办法直视魏寒洲的那张书桌。
一日,一家人正坐在前厅吃午饭,魏寒洲想着这段时间确实让沈云婉累着了,便贴心的让厨房炖了鸡汤给她补补身子。
谁成想他刚将盛好的汤递到沈云婉面前,拿了瓷勺舀了一勺要喂她,沈云婉闻到这股鸡汤味,心里一下子不舒起来,当即有些反胃。
魏寒洲马上放下汤碗,揽住沈云婉的肩,语气焦急道:“婉婉,怎么了?”
沈云婉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外头有人急匆匆的赶来,依旧是一副士兵的模样,魏寒洲皱着眉,“怎么回事?”
那士兵似乎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而来,还未来得及喘匀一口气,便一下跪在了大厅前,“望大人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因为牧将军遗愿未成,属下……属下……”
沈云婉一下子皱紧了眉,魏寒洲揽着沈云婉,脸色也凝重起来,“牧将军怎么了?”
“牧将军被敌军重伤,危在旦夕啊!”那士兵声音嘹亮中带着悲凉,沉重的伏首。
魏寒洲也皱紧了眉,有些疑惑的问:“听闻边关大捷,大军已经在凯旋的路上,牧将军怎么还会重伤?”
那士兵的表情既悲痛又义愤填膺,“边关出了几个叛徒,装成流民,牧将军好心救济,结果当夜就遇了袭……”
沈云婉这时才明白了这士兵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一想到牧野尘那张明艳又桀骜不驯的脸,她不敢相信牧野尘会出事……
“夫人,将军遗愿便是想看您一眼,不知夫人……可否方便?”士兵看了一眼魏寒洲,此事秘辛,他自己也明白。
沈云婉咬紧下唇,放在腿上的手捏紧了裙摆,此时正是午饭时候,刘韵荷,李青淑她们都在看着她,更何况她身旁还有她名正言顺的丈夫,牧野尘这请求……
“去吧,婉婉。”魏寒洲突然开口,语气轻柔,沈云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魏寒洲,他对她一笑,“我陪你一起去。”
沈云婉以为他向来是个醋坛子,且对牧野尘似乎也不太待见,如今牧野尘提出这样的请求,魏寒洲恐怕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士兵来得急,是从边关赶回来的,魏寒洲带着沈云婉只能快马加鞭朝边关而去,但才到半路,又听闻敌军余孽偷袭,牧野尘带伤奋战,最终不幸中箭。
沈云婉和魏寒洲赶到的时候已经全军缟素,正是牧野尘刚咽气的时候,守在军营外接应沈云婉他们的人刚带他们踏进营中,里面就传来了战鼓声。
沈云婉觉得脚有些发软,还好一旁的魏寒洲扶着她,她艰难的朝着营中走去,桅杆上已经挂上了白色的幡,如柳条般飘荡。
天阴得厉害,北方的风刺骨的冷,吹得军旗和白幡猎猎作响,沈云婉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中间,那里有一个台子,其上躺了一人,身上刚裹上军旗,自他身体里流出的血将本就是红色的承朝军旗染得发黑,如大团的牡丹将开败时的模样。
牧野尘表情安详,沈云婉眼眶发酸,牧野尘已经卸下了盔甲,但还有几丝凌乱的发在他耳边,额头飞舞,他清秀的脸上染着血,已经凝固成黑色。
一旁一直守在牧野尘身边的人看见沈云婉来了,垂下眸子,对牧野尘说:“将军,沈夫人,来看你了。”
沈云婉侧头看向魏寒洲,他点了点头,“婉婉,去看看他吧。”
沈云婉走过去,隔着军旗覆上牧野尘的手,微微一笑,眼泪便流了出来,她对他道:“牧野尘,我来送你。”
他出征时想要沈云婉去送,沈云婉没去,如今他往生,她来送他了,可她宁愿永远不会有这种情况……
沈云婉隔着军旗摸着牧野尘的手,却忽然发现他手中似乎拿着一个东西,正有些疑惑之际,一旁替牧野尘收拾的人便解释道:“牧将军最心爱的一块玉佩,他死时都一直握着,我们拿不出来,他也说过一定要与那玉佩葬在一起。”
沈云婉顿住,魏寒洲也明白,这块玉佩,是沈云婉当初在接风宴时送他的礼物,也是沈云婉唯一一次送他的东西……
沈云婉垂下眼睫,晶莹泪珠瞬间滚落,这世间,再也没有鲜衣怒马的桀骜少年郎了……
沈云婉和魏寒洲一路将牧野尘护送回了湖州,直到他安葬完,这才重新回了上京,沈云婉离开湖州的那日,她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跟着自己,但她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魏寒洲有些疑惑的问,沈云婉摇了摇头,上了马车,“没事。”
直到马车走远,一道绿色的身影依然矗立在城墙上,看着属于镇北侯府的马车驶向上京方向,他久久未动,风吹得他的衣袍鼓动翻飞,猎猎作响,如一颗随时都会飘摇而下的柳絮……
沈云婉从还在上京时就一直不舒服,但被牧野尘的事分走了心神,如今没了其他事,她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魏寒洲请人来诊,那老太医凝神片刻,摸了摸胡子,笑着起身道:“恭喜大人啊。”
“什么意思?”魏寒洲皱着眉,那老太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说了一句,“大人,夫人这是喜脉啊。”
魏寒洲方才还在为沈云婉难受而伤心,如今被这消息冲得回不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直接抱着沈云婉转了几圈,开心道:“婉婉,我们又有孩子了!”
沈云婉笑着搂住他脖子,“知道啦,你当心些。”
魏寒洲亲了亲她的脸颊,曾经她怀序临时没有照顾好她,如今又有了孩子,他一定要弥补回来。
半年后……
一声孩童的啼哭自镇北侯府一角响起,丫鬟高兴的跑出来对一直守在门口的众人道:“生了生了,夫人生的是个小姐!”
魏寒洲赶紧冲进房内,心疼的看着大汗淋漓的沈云婉,摸了摸她的脸颊,“婉婉,辛苦了……”
这一来,他们儿女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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