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中，金雕在高空恢复了人形。
他西装凌厉，半边身子都是火焰，连以往英挺的脸都烧毁了大半。
若是旁人早就坚持不住，在地上打滚。
可云峥没有。
他活在这世间这么久，最习惯的就是忍耐疼痛。
他目光坚毅，悬在半空俯瞰世间，硬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凝聚精神力，自己将自己身上的骨灵火给缓缓逼退！
“轰隆隆——”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这次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劈中了青玄。
“青玄！”
司耀目光一紧，想要冲过去，可他正在帮灰狼和黑豹逼退骨灵火，根本抽不开身。
“我……我没事。”青玄咬着牙说道，硬生生扛下了天道一击。
他耳稽冒了出来，袖口和领口也有大片的蓝色鳞片浮现。
刚才的一击让他脸色无比苍白，他强压着涌上口中的腥气，继续帮助森蚺压制火焰。
“轰隆隆——”
带着毁灭的闪电再次落下，精准无误的劈在青玄身上。
这一次，青玄根本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猩红的血液四溅，落在森蚺漆黑的鳞片上。
“青玄！”司耀慌张叫道，声音满是焦急。
青玄可是这场战役能否胜利的关键！
“别、别管我……”森蚺艰难的发出声音，即便自身被火焰席卷，他第一时间担心的还是旁人，“快、快躲起来。”
“轰隆隆——”
雷电越落越急，尽数砸在青玄身上，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一个劲的对着青玄攻击！
青玄平日里最爱美了，他会穿着各种各样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是个精致的娃娃，可现在，他华丽的衣衫褴褛，漂亮的鳞片破碎，脸上身上全都是伤口，嘴角还沾染着鲜血，与之前华贵的样子判若两人。
清挽看着那群在战场上厮杀的雄性，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场浩劫……是因为我，对不对？”清挽问道，像是被人撕成一片一片，浑身上下都在疼。
她终于明白了，黎川之前说的那些话。
这就是后果吗？
这就是代价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清挽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引得上天降下如此极端的惩戒！？
白朔低下了头，缓缓摇了摇。
“我也……不清楚。”
黎川并没有解释事情的缘由，只和他们是说了后果。
“轰隆隆——”
不远处的雷声还在继续，震天动地，像是要将那方天地尽数撕得粉碎！
“黎川！青玄！”清挽下意识就要往回冲，被白朔一把拦住“陛下，我们……”
“你们是心甘情愿的！”清挽的声音比他更快一步，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带着诉说不尽的凄凉。
“可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清挽问，嗓音不知何时染上哭腔，“你们有问过我愿意让你们这样做吗？”
他们这是干什么？
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们觉得你们这样牺牲自己来拯救我的行为很伟大吗？”清挽又问。
白朔不说话了。
他知道清挽如果知晓肯定不会愿意，可他们没办法了。
他们谁都不愿意看到清挽出事。
他们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来保全她。
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你们真伟大啊。”清挽说道，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里有多少痛苦和酸涩。
远处的火光还在升腾，他们一个个全都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只有清挽。
本该承受这一切的清挽，此刻却安然无恙。
“那我呢？你们有想过我吗？”清挽又问：“你们觉得你们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感动吗？”
“你们觉得我会因为活下来而庆幸开心吗？”
“你们觉得我会因为你们的行为而感激涕零吗？”
不。
不会。
她会每天每天都活在痛苦里。
每天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是因为她，才害死了他们。
白虎迟疑了。
他知道清挽会难过，会痛苦，可他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
他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清挽去死。
“挽挽……”白朔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用最大的努力安慰她，“别难过，他们会没事的，只要我们离开，只要我们能离开，他们定然会安然无恙。”
“黎川大人会护住他们的。”
黎川吗？
清挽看向那道在天空不断腾飞的青色身影，它已经与天对抗良久，身上早已血迹斑斑。
在天道的猛攻之下，他连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救其他人？
白朔也看到了远处的场景，他知道他的话有多苍白无力，可他必须这么做，这么说。
总不能让他们几个所付出的努力全都化为泡沫吧？
“陛下，我……”
“我们走。”清挽道，话语完全出乎白朔的意料。
它近乎茫然的看向清挽。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此刻眼神无比坚毅。
她脸上还挂着泪，明明万分痛苦，却又格外清醒。
她看了一眼那远方的幽蓝火海，看向那不断挣扎厮杀的几人，又坚决的回过头，用悲伤颤抖的，却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道：“既然你们要我当这个罪人，那我就当到底。”
她会带着这份罪活着，一直好好的活着，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她身上背负着七条人命。
白朔大约是疯了。
明明是他一起做出的决定，可在看到清挽孤单决绝离开的背影时，他竟有那么一瞬的后悔。
可也仅仅只有一瞬，他便很快恢复了信念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要挽挽活着！
只要她能活着！
“我们去哪？”清挽问，再次登上了白虎的后背。
“去另一个维度。”白朔说：
“黎川大人在天界处开辟了一处连接点，能通到另一方宇宙世界，那里同样有一颗蓝色的星球，生活的都是和挽挽你一样的人类。”
“那里没有纷争，没有厮杀，鸟语花香，景色秀美，您一定会喜欢的。”
清挽坐在白虎背上，寒风吹动她的长发，身后是一片火海，她将那些喧嚣哭喊抛在脑后，以罪魁祸首的身份成了逃兵。
她眼神变得茫然而又麻木，嗓音格外的轻，“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白朔心中一痛，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
火海中，凌驾一切的兽神发现了不对，愤怒的声音席卷大地：
“她不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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