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小倌,这么放肆吗?
罗青桃又气又怒,猛抓住那人的手腕,厉声道:“你若敢乱来,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很期待。”揶揄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罗青桃的心中愈发恼怒。
她恨这种被别人掌控、被别人嘲弄的感觉!
可怕的是,她对这个人,完全无可奈何……
以她在赤营之中练出来的身手,竟然在此人的禁锢之下动弹不得!
是这个人太强大,还是——
或许她的潜意识中,并不想抗拒?
她知道凌彻一定去找了君洛。她相信他会来。
她的额头昏昏沉沉,眼睛睁不开,所以并不能看清眼前这人的面目。
但她还是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的气息。
算了,就当是他吧。
如果不是……
如果他明知她在这里、却不肯来看她的话,她也该是时候逼自己一把了!
总不能守着一句空言,一厢情愿地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在某些技巧方面,那人显然是高手。他随意撩拨几下,罗青桃已觉遍体酥麻。
她放弃了反抗,却狠狠咬住那人宽厚的肩膀,再也不肯松口。
胸中一阵酸苦泛了上来,她渐渐觉得有些憋闷,似乎便要嘶喊出声。
但她始终倔强地忍着。
肌肤相亲,身体似乎极为契合。但这一番纵情,酣畅的只有男子一人而已。
对罗青桃而言,这只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结束的时候,她狠狠将指甲掐进他的脊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君远卿,我好想杀了你!”
“你说什么?”那人压住了她的双肩,声音异常冰冷。
罗青桃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
是他。
她终于放下了心,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这场赌,她似乎是没有输,但这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呢?只不过是更加彰显了她的软弱而已!
君洛撑起半边身子,低头看向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天知道,从凌彻那儿得知她在此处的时候,他气得险些拆了这醉香楼!
那时他仍没有多想,只以为她至多不过来喝酒解闷。谁知他撞进门来,却看见她同几个小倌捏肩摸腿、搂搂抱抱……
那一瞬,他恨不得杀尽落华城所有的人!
这会儿,这个女人居然说,她想杀他?
很好,她是越来越出息了!
君洛深如寒潭的眸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一次,他下了狠心,决意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可是……
可是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又输了。
这个女人,她惯会使苦肉计!
偏偏他就是吃这一套,偏偏他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此时此刻,罗青桃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泪痕纵横,就连鬓角的发丝也湿成了一绺一绺的……该死,她在哭什么?他的肩膀上几乎被她咬下一块肉来,他都还没哭呢!
君洛有些气恼,伸手捉住罗青桃的下巴,用力捏住:“眼睛睁开!”
罗青桃顺从地睁开眼睛,清冷冷地看着他。
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眸,君洛反而有些慌乱,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罗青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君洛察觉到了,心下愈怒:“生我的气?怨我坏了你的好事?”
罗青桃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悠然:“生气倒不至于。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也坏了你的好事,咱们扯平了——你那边好歹是个花魁,算起账来,还是你比较吃亏。”
“你——”君洛一肚子的闷气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时罗青桃闷闷地又补充了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既然有花魁作伴,你就该好好陪着你的花魁,何苦又来折磨我,闹得两边不高兴……”
君洛气得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你不想我来,是真想跟那几个兔儿爷共度春宵?罗青桃,你就那么缺男人?”
“确实很缺啊,”罗青桃不紧不慢地道,“你知道我是最耐不住寂寞的。”
君洛开始认真地考虑掐死这个女人的必要性。
罗青桃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你若想掐死我,就动手吧。我受够了。”
君洛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罗青桃的唇角露出一分嘲讽:“你该不是下不了手吧?”
“你又发什么疯?”君洛的胸中憋着一股闷气。
罗青桃自嘲地笑了:“发疯?对啊,我就是在发疯……可是除了发疯,我还能干什么?你说不见我就不见我,连个传话的人也不给我留……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天一天地等着、盼着……每次看到一个眼生的小兵,我都以为是你派过来给我传话的……可你总是那么吝啬,不肯见我也罢了,连一个‘平安’的口信也不肯施舍给我……”
“你……真的那么想我?”君洛的脸上添了几分喜色。
罗青桃垂下眼睑,不肯看他:“不想了。再也不想了——想有什么用?你总有一万个不见我的理由!哪怕我把心掏给你,你还是会觉得我难免勾三搭四……既然这样,我干脆就去勾三搭四好了,只要不是你,跟谁都一样……”
“你敢!”君洛恼了。
罗青桃嗓子里发出一声笑,脸上却看不到半分笑影儿。
君洛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道:“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收起来!你是我的,这一世你休想再勾搭上旁人!”
罗青桃没有同他争吵,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远卿,我真的累了。” “那你休息……”君洛皱了皱眉。
罗青桃苦笑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我恨我自己没出息,明知你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人,却还是一头栽进了你的陷阱……如果我没有那么爱你,也就不用患得患失,不用盼星星盼月亮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更不用伤心不用失望、不用一天天揪心揪肺地折磨我自己——我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的啊?”
“青桃……”君洛第一次从罗青桃的口中听到这个“爱”字,心里有些惊喜,更多的却是恐慌。
他怎么觉得,她的话头有些不太对?
他慌乱地捧住罗青桃的脸,急道:“我不许你放弃!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放弃!”
罗青桃闭目不语。君洛急急地摇晃着她:“你已经做了那么多、已经努力了那么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你先前的执拗劲儿到哪里去了?那么多磨难都熬过来了,如今你说一句‘累了’,就想把从前的一切都抹杀掉?”
“我只想在临死之前,过几天平平淡淡的、没有猜忌没有疑虑的舒心日子。”罗青桃的语气有些索然。
君洛忙将她圈进怀里,急道:“先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吃飞醋、不该跟你闹别扭……我向你赔罪,你也不要再轻易说灰心,好不好?”
罗青桃别过脸,不肯答话。
君洛急道:“我没有不信你!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书呆子,我只是嫉妒他……我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的身边、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你示好,我自己却只能趁着夜色见你、还要躲躲藏藏怕人发现……”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罗青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君洛听出她语气中有了几分嗔怨,心中一喜,忙道:“我不都是为了你嘛!”
罗青桃想到他暗中随军的初衷,心头一暖,忽然又疑心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
但她不肯露怯,依旧板着面孔,微微冷笑:“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落华城内的姑娘们?我看你挽着那位花魁娘子的时候,笑得很欢实呢!那位花魁的一夜值不少钱吧?你把大好春宵浪费在我这儿,不觉得亏了?”
君洛苦笑摇头:“你的醋劲,好像也不比我小——你只怨我不信你,可你自己又何尝信过我?”
“我可以信你吗?”罗青桃反问。
君洛长长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这辈子要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我早年就不该做风流浪子——如今我便是指天发誓说我洁身自好,你也是不相信的,是不是?”
罗青桃很想点头,怕他生气,努力忍住了。
君洛见她默认,一时反倒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伤心。
他很想细细向罗青桃解释,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跟她说,他花费重金求见花魁,只是为了向人家请教讨好女人的手段吧?
他从前是开青楼的,手底下做欢场生意的人倒不少,可是那些老鸨、乐师、教养嬷嬷们都只懂得取悦男人的功夫,这讨好女人——他真是外行啊!
好吧,他承认他之前是浪子,是大梁国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可是之前的那些女人根本用不着他费心思,人家自己就贴过来了啊!
如今难得遇上一个让他愿意费脑筋取悦的女人,他怎么能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嘛!
来青楼中取经,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谁知“经”还没取到,先被这个女人捉了个正着,这回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君洛有些颓丧。但他很快又找回了几分底气,硬邦邦地反问道:“你呢?你来这醉香楼又是为了什么?”
罗青桃答得理直气壮:“我觉得你或许会来,所以我也就来了。”
事实证明,她的猜疑是正确的。
罗青桃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君洛俯身贴近她的脸,冷声追问:“你找小倌也是因为我?”
罗青桃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君洛闻言,心里直冒酸水:“如果我不来,你真打算……”
罗青桃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出格的事,她这辈子已经做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跟他。
对他伤心失望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动过别的心思。可每次都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她何曾敢真正做过一点半点?
就拿这一次来说,要不是心里笃定他会来,要不是大致已确定了是他,她还会这样放肆么?
她,做不到!
心中有了结论之后,罗青桃不免有些为自己而悲哀。
君洛以为她默认,心里又气又恼:“看来,我以后还是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比较放心些!”
罗青桃见他误会,有心解释,又觉得有些刻意,一时也犯了难。
她想了许久,只得闷闷道:“我若不许,他们不敢乱来的。”
“你确定?”君洛的脸色并没有变好。
罗青桃茫然点头。
君洛气得跳了起来。他从桌上取过酒壶,丢到罗青桃的面前:“你不是千杯不醉吗?刚刚醉成那样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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