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一山带着孟楠,亲自送周克申和他的“五虎将”去乌龙县赴任,同去的还有市组织部部长王昭麟,市宣传部部长秦玉莲,市委办主任,政府办公厅厅长等数十四位市领导。
一行共计二十一人进入乌龙县境内,途径黑风岭盘山道的时候,唐一山让车队停下,然后自己下了车,孟楠早有准备,他急忙从后备箱里取出纸钱和拜祭的水酒,火纸等物。
这里是前任市长陈道生出事的地点,一个月前,陈道生在独自查访乌龙县矿场回来的路上,便被杀手伏击,遭到毒手。此事当时震惊了省委省政府,按照省委的初步意见,准备派军区三个连队开赴过去,联合当地警方清剿乌龙县一带的矿场打手和黑道组织,但是后来经过数次商讨,大家一致认为乌龙县地形复杂,黑势力和矿场不法之徒鱼龙杂混,背后的关系网也很广深,如果一旦把连队拉过去,敌在暗处,我在明处,未必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如派一位有实力有魄力的官员过去,一来可以管理当地的矿场业,二来又可以从长远上利益上治理当地治安情况。
在会议上,省长洪刚首先把唐一山给推荐了出来,紧跟着,其他大多数常委都表示赞同。洪省长的理由是唐一山为官数年,以前又当过兵,也是一名与黑势力打交道最多的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官员,不管是在绿杨镇,还是在红柳县,颍河县,紫阳市,都是身经百战曾百胜,单凭这一点,整个天南省的任何官员和唐一山都不能相提并论。
从私人感情上来说,省委书记林青山和副省长苏步云是反对的,再怎么说,唐一山毕竟分别是他们两人挚爱的义子和极为欣赏的女婿,他们打心眼里是不想让唐一山遇上陈道生那样的结局,因为两位省领导都清楚,唐一山和陈道生的性格相似,喜欢独自下面查访,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唯一不同的是唐一山年轻气盛,身负武艺,能够千里走单骑,过关斩将,仅此一点,与文科秘书系出身陈道生具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林青山和苏步云身为省里的高官,从大局出发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在洪省长提出推荐唐一山任职凤鸣市代理市长后,两人各自交换了眼神,最后拍板定音,忍痛割爱,同意了洪省长和其他多数赞同常委的意见。
黑风岭上也有矿场,但都是小小点点的鸡窝矿,因为此前凤鸣市政府管理力度不够,就连苏步云任职期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彻底的管理好当地矿场,岭上的鸡窝矿多数被当地村民和外来采矿的人任意开采。
唐一山在陈道生的出事地点祭拜之后,萧玉梅,方刚林,侯明生,龚雪花,刘旭,以及市政府官员都一一作了祭拜,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肃穆,只有组织部部长王昭麟内心一种窃喜的心态。
王昭麟和陈道生以前的关系不睦,两人常常在会议上为了一个小问题而争执不休,市委书记王鸿彰从中做过调解,但却无济于事。这次,陈道生因公殉职,王昭麟陡然轻松起来,他认为,凤鸣市每位前任市长都没有治理好当地矿场和治安,就连苏步云都望洋兴叹,唐一山这么年轻就能治理好凤鸣市,对此,王昭麟是根本看不起唐一山。
看不起唐一山的同时,王昭麟对唐一山又有着气愤情绪,无论怎么说,唐一山从紫阳市那边调动他的嫡系人马到乌龙县任职,包括路东宽任职公安局局长,几乎没有跟王昭麟商讨,这让身为组织部部长的王昭麟不能不说有种当傀儡的愤慨和无奈。
众人离开黑风岭,到了乌龙县政府大院,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唐一山亲自主持会议,与唐一山心照不宣的王昭麟则是按部就班的正式宣读了任职文件:
原市矿业局局长周克申乌龙县担任新一届县委书记;原紫阳市红柳县常务副县长萧玉梅担任县委专职副书记;原红柳县县长侯明生担任县委副书记,县长;原颍河县副县长方刚林担任县,原颍河县纪委书龚雪花担任纪委书记,刘旭担任县委办主任。
就职会议后,吃了饭,以唐一山为首的众人在下午上了乌龙岭,这次加上县政府原班保留下的干部,和十余名公安干警,一共去了四十八人。
前段时间,唐一山对乌龙县官界四大领导班子大开杀戒,该双规的双规,该免职的免职,该罢官的罢官,该调走的调走,唯独没有对公、检、法三大部门下手,这次去乌龙岭的便有公安局局长左震,与左震同行的还有兼任反贪局局长的县检察院副院长敬荣鑫,法院院长,国税局局长,工商局局长,环保局局长,工商联主席……
按理说,政法委书记由公安局局长担任,但是左震仅仅只有局长职务,政法委书记职务以前还是由詹楚生担任,只是唐一山的大开杀戒,暗查出詹楚生与乌龙岭一家矿场有染,詹楚生被停职半年,闲赋在家,静待复职。
今天,左震提前接到市新任的公安局局长路东宽来电,要他从县武装部取枪,要每位干警全部都要配备枪支保护唐一山等人。但是,县公安局的武器配置有限,三十六名可以出战的干警当做只有十五把枪支,二七套防弹衣,装备实在落后。
左震知道从县武装部取枪使用还是要归还的,在与路东宽通完话后,说出了公安干警保护唐一山市长等人的难处,路东宽二话没说,随即从市公安局里配齐防弹衣等物品,对于配备枪支问题,路东宽承诺,等这次把保护好唐一山的任务完成后,他会向省军区和省公安厅武器机械部申请,将乌龙县公安局每位干警的枪支都配备上,并再次强调,一定会在枪支的基础上扩充县公安局的实力。
左震得到路东宽的承诺,自然开心万分,马上从武装部取了十把枪,从三十六名干警中抽调出二十八人,一路保护唐一山等人去了乌龙岭。
毫无疑问,唐一山之所以要趁就职会议后高调去往乌龙岭,是想证明此举整治全县矿场和黑势力的决心。他到每一处矿场,左震就一直站在唐一山身边,目光如剑,警惕着矿场上的每一个人。
唐一山对于左震的情况了如指掌,来凤鸣市之前,他专门让孟楠搜集了左震的资料。左震七五年人,三十五岁,比唐一山年长三岁,曾在某边防部队服役,特种兵出身,数次执行过秘密任务,后退伍返回家乡乌龙县公安局担任刑警大队长,破过几宗枪本县大案,几年后晋升为副局长,局长。
按照这种情况来说,左震是一位对国家有过功绩之人,当局长兼任政法委书记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其实不然,左震只是善武,不懂文谋,不善于经营官场人际,在何盛东执政乌龙县期间,左震刚正不阿,得罪了何盛东等部分县领导,何盛东一怒之下对左震的工作不予支持,不装备县公安局的武装实力,尽管左震破案能力甚强,但是每次之心抓人任务时,都因装备差而小心翼翼,以免被持枪的对方伤及警员,但还是在一次执法抓捕罪犯的过程中,他的副手刑警队队长还是被一个持枪罪犯击伤,后不治牺牲。
那个罪犯的名字叫张强力,就躲在张明荣的矿场里不但充当打手,而且还当上了工头,左震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张明荣财大气粗,背景深广,庇护那个罪犯不说,而且竟然派人威胁左震。左震气愤之余,一方面考虑到警员装备差,另一方面当时市公安局局长和张明荣有着私下来往,要想抓住罪犯绳之于法,并不容易。
于是,左震只好忍气吞声,强忍为他的副手复仇之心,静待哪天能来一位开明的领导给予工作支持。
如今,乌龙县拨云见日,唐一山来了!上来就端掉了以何盛东为首的县领导,打掉了张明荣的庇护伞,不仅如此,还推荐路东宽过来,把市公安局那个即将退居二线的局长顶替掉了。
这让左震看到了乌龙县未来打黑的曙光,他暗暗下决心,只要路东宽把武器等装备申请下来,他便带人去张明荣的矿场抓人!
唐一山等人视察了乌龙县下面的四家矿场,这些矿场老板从得知张明荣矿场出了矿难那一刻起,便知道了矿难的生还者竟然还有市长唐一山,便慌忙把各自的矿井安全设备备齐,以备上面领导检查。
唐一山在四家矿场中发现安全设备没有多大问题,心头总算是宽松了许多。随后便带人去张明荣的矿场视察,并要处理一个问题,那就关于上次矿难死者家属的抚恤金。
到了张明荣的矿场那里,二矿主付忠安急忙上前迎接,就在昨晚,他接到张明荣的电话,张明荣告诉他,黑虎帮出师不利,派出去盯梢萧玉梅,意欲打听唐一山住址的两个人被打了,如果再碰上唐一山去视察,先让兄弟们躲进百年老矿井中,暂且不要动手。
就在今晨,张明荣又打电话给付忠安,说常务副省长孙乾透出消息,唐一山今天去乌龙县参加就职会议,会后有可能去各大矿场视察,要付忠安尽快把矿井中的安全设备弄好,对于死者的家属抚恤金,不能再拖延,最好最近几天就把钱发给遇难者家属。
尽管付忠安一万个不乐意,但张明荣是大老板,他不得不听,只好照做。
由于矿井确实不安全,唐一山就没有带人下矿,而是问付忠安:“我要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此次矿难有六人遇难,按理说,必须取缔,并严惩矿主,我想问你,张明荣在哪里?第二个问题,上次我来已经说过,抚恤金必须一周左右发放到遇难者家属手中,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矿上有个叫张强力的工头,此人就是那天带我下矿井的人,这个人曾经拒捕而开枪打死了一名刑警队队长,今天我必须带他走。”
一旁是左震听了,心头大喜,心道,原来唐市长早就知道这件事啊,只要今天带着张强力,我把副手的仇不但可以报了,而且又能为乌龙县人命除一大害!
付忠安却是只听得汗流浃背,结结巴巴的说道:“唐市长,真是对不起,那天我真不知道你是私访来我们矿井的,呃……张明荣他一直在外省忙生意,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啊……唐市长,你看这样,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找你……哦,抚恤金的事情,我筹备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派人送到遇难者家属手中……要说张强力这个人,其实我对您撒谎,因为这次矿上出了事情,张强力被我赶走了。”
“什么!你赶走他了?”左震一把揪住付忠安,愤愤的问,“我看你是把他给放走了吧,老实说,张强力人在哪里?”
唐一山心知付忠安故意撒谎,对左震道,“你先带人进矿抓人,这里有我和大家在,去吧。”
左震随即握枪在手,身后的二十八名警察随后全部都子弹上膛,分成三个小组,准备从矿场的三个入口下矿。
付忠安一见动真格的了,想到矿难不但没有解决,而且还要面临被取缔的结局,如果再不把张强力交出来,警察的二十八杆枪火力凶猛,他那持有十三杆枪的打手怎么能不束手就擒,于是,付忠安急忙挡在左震面前,劝阻道:“左局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这就把张强力交出来。”
左震看看唐一山,唐一山微微点点头,说,左局长,像张强力这种穷凶极恶的凶手必须绳之于法,你亲自带人随付忠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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