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似曾相识
“没有谁的命比谁高贵，我不杀你们，更不会强行留你们，我相信，你们参军的初衷并不是什么尽忠卫国，可能是因为一份军粮，可能是为了家人，更可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前程，而这些，北越皆能给你们，我不想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你们要尽忠，首先要分清楚何为忠，而不是愚忠。”
“可那……那依旧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出生在南靖，那是天意，你们别无选择，可是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是生，还是死。”冉沁缓缓走近，看着陈楚，声音也低了几分。“有时候，活着，很痛苦，但必须活着。”
陈楚微微蹙眉，疑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规矩就是规矩，我输了，大门就再那里，你们若要走，我绝不会拦。”
说完，却也直接走到高台处，跪在地上，道：“王爷，冉沁输了，自愿受罚。”
隐南站至高台之上，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冉小姐也该遵守承诺。”
冉臻一愣，忙撩开衣摆，单膝跪在地上，道：“王爷，是微臣的错，王爷要责罚，便罚臣吧！”
四周瞬间变的极为安静，而冉沁却再未说半句话，只是从始至终，垂在身侧的手却未松开。“是我自行比试，与哥哥无关，冉沁愿自行领罚。”
“既然如此，晁帜。”隐南话刚说完，他身边的男子已走了过来，将腰间的佩剑递上。
“王爷！”冉臻也是大惊，不想王爷真会动手。
她却没说话，只是抬手抽出那利刃，抵在了自己脖颈。
她看着那高台上的人，没有一丝怕意，她就是要赌！
赌那些人会降！
赌隐南不会杀自己。
所以，手上就真的加重了力道，脖颈传来一丝疼痛，却也只是瞬间，利剑便也被人打落。
她没有看清是谁弹开那剑的，但却有两人已经站至她身前。
“王爷！”
“是我们输了。”
一道是冉臻的，一道是陈楚的。
冉沁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的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久久，才撩开那破旧的衣摆，重重跪在地上，道：“陈楚，愿降。”
这四个字，他从未想过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可是现在，他却说了。
其他几人面色也极为难看，可是也依旧跪在地上。
隐南扫了一眼那女子，长眸微眯，却也多了抹复杂，那双眼，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
夜风吹来，极为寒冷，天空中竟缓缓下起了雪。
冉沁坐在马背之上，一路沉默，直到快到将军府的时候，冉臻才缓缓转过身，俊逸的容颜上带着些许寒意。“你到底是谁？”
冉沁心跳加速，可面上却是镇定如初，脸上的笑意并没减退分毫。“哥，你在说什么？”
“沁儿虽会箭术，但绝不会到这种地步，更不会有这般见地，你到底是谁。”冉臻神色紧了几分，他本以为沁儿是胡闹，却不想，真的能让那些人低头。
冉沁神色不变，只是不似之前那般明朗，道：“哥哥怎知我箭术如何？若没记错，哥哥已经两年没见我了吧！便是之前在府中，哥哥去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军营，我会什么，不会什么，哥哥清楚？”
冉臻微楞，她却继续道：“我并不懂什么见地，我只知道，哥哥和父亲常年出征，那些想法，也只是我的想法，如果哥哥哪天像他们那样，我也希望，你们哪怕投降，也好好活着，错了吗？”
冉臻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看着那张容颜，那的的确确是沁儿的容颜，他真的糊涂了。“抱歉，是我多虑了。”
冉沁摇了摇头，道：“哥哥只是担心我罢了，其实刚才，我并无把握，只是试一下而已。”“你可知道，你这一试，差点要去你这条命。”冉臻微恼，看着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还好伤口不深。
冉沁却浅笑道：“我不怕，哥哥不会让我受伤的，而且隐南殿下也不会真的想要我的命吧！？”
“隐南殿下心性常人难懂，他若真想做什么，又有谁拦得了？不管如何，他今日没追究你擅闯军营的罪，已算是恩赐了，你以后不可再如此胡来，知道吗？”
“知道了。”
刚入将军府，冉臻和冉沁就楞在了原地，只见前院空地上，负手站着一人。
他的身上已有不少积雪，看样子，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能站在这里的人，还能有谁。
“父亲……”“跪下。”那声音低沉，却带着坚毅。
冉沁神色不变，撩开了衣袂屈膝跪在了厚厚积雪中，道：“此事是沁儿一人所为，与哥哥无关，父亲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与他无关？”冉天豪缓缓转过身，虽是一身便装，但那凛冽的面容上，却是只有战场之人才有的威严。
“孩儿有错，愿受责罚。”冉臻道。
冉臻扫了一眼那女子脖颈上的白绸，未再言语，举步朝里间走去。
而原本还飘飘洒洒的雪花，现在竟变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下，凉彻入心，冉沁跪在原地，脊背挺的很直，却是勾起无力的笑。“抱歉，哥，连累你了。”
“都是一家人，何来连累？”
冉沁没再说话，只是抬眸望天，北风骤紧，直往人的衣襟里灌，寒意堵的胸口刺痛难耐，原本清澈的目色却也瞬间晶莹，纤细的手指更是缓缓收紧。
家人……吗？
不知道多久，冉沁只觉身上再无一丝温度，冉天豪才松口。
回到自己院落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眸也瞬间变的凌厉，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凉儿已经备好热水，准备好了姜汤，一脸担忧。“小姐，要先服药吗？”
小姐怕寒，这样的天气跪下来，怕是身子受不了。
“不用。”冉沁摇了摇头，道：“帮我准备些膳食。”
凉儿微楞，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她看着屏风后那冒着热气的清水，没在多言，只抬手拉过发带，如墨般黑亮的青丝长至腰际，随意披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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