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巴颜围场（二）
秋天的巴颜围场早已有了些萧瑟之感，却也抵不住场上众人的热情。
正如白露所想，今日的狩猎活脱脱是场武将们的个人秀场。尤其是凤城带回来的那群边关小将，更是像一群许久未见到荤腥的狼崽子，嗷嗷叫着往前冲。
白露摸了摸下巴，心想评论：比起在皇上面前的表现，这群小哥更像是要给京城的姑娘小姐们留下个好印象。
但皇上也够诚意，不负众望的拿出了丰厚的奖赏。据说狩猎的第一名可得一件金丝软猬甲，第二名是个狐毛大氅，第三名直接赏黄金五十两。白露心里默默算了下：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放到现代，如果省着点花，也能花上好几年啊。
程紫衣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对这场面有些失望，连忙安慰道：“你也不必太失望，今年是因三皇子要提早离京，狩猎的准备略微仓促了些，等到明年再来时便不是这样了。”
白露还沉浸在为什么她没有五十两黄金的悲痛中，心不在焉地接到：“哦，往年的声势还要更浩大些吗？”
“那是。今年只是看个人的狩猎技巧，所以只按狩猎的难易程度简单设了个几分钟。往年准备万全的时候，还会有结队比赛的，去年三皇子那一队还猎了中棕熊呢。”
“哦。”白露此时满脑子都是五十两黄金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问道：“那得了多上赏钱呢？”
“赏钱？”程紫衣一听，鄙夷道：“赏钱向来是末等赏赐，去年的那只棕熊可是拿了头等。”程紫衣用手点了点别在白露腰间的匕首：“这才是去年的头奖。”
“一把小刀而已，皇帝真是吝啬。”
程紫衣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白露的脑袋：“你个小傻子可真是暴殄天物。这把匕首名唤龙鳞，是前两年北狄进贡的珍品，可是削铁如泥锋利的很，哪是有钱能买到的。”
“可我还是觉得这个不如钱财好。你想，若是哪日咱们家没落了，有钱财傍身多好。若是只有这把匕首，咱们难不成去喝西北风啊。”
程紫衣想她许是苦日子过久了，便生了这未雨绸缪爱钱的性格，拉着她的手细细说道：“你放心，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既得了三皇子庇护，那三皇子府便是你的家。”
白露撇撇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想：总不能告诉你，这钱财拿在自己手里才算钱财，拿在别人的手里就只是渣渣。“你们两个怎么在这晃荡，再往里走就进内场了。”凤城迎面驱马走近，身后的寿喜不远不近的跟着，白露仔细瞧了瞧，寿喜的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个什么东西。
“我们两个说些闲话，不知不觉竟忘了路。”
凤城听了翻身下马，瞬间带了些血腥味，白露轻轻皱了皱鼻子，将目光从寿喜的马背上抽了回来，略显期待的问凤城：“凤城，你今日猎得的东西，可得什么奖赏？”
凤城有些纳闷，转头朝程紫衣投去疑惑的目光，却也不觉白露直呼他姓名有何不妥。
一旁的程紫衣掩嘴轻笑，缓了缓才回答：“她这是担心若有一日三皇子府式微养不起咱们了怎么办。所以现在就想着让您赶紧在狩猎场努努力，多得些彩头，最好是真金白银而非虚物。”
说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只剩白露在秋风中怅然，心中暗暗骂了句：不知民间疾苦啊。
“小心！”
一直羽箭落在白露脚边，凤城将白露拉到身后，看着羽箭眉头一紧。
“大胆奴才，竟敢惊扰了三皇子，你不要命了。”
白露顺着声音望去，迎面走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吊梢眼、蒜头鼻、嘴唇薄厚不一，尽管穿的锦衣华服，但眼里冒着的淫光让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程紫衣悄悄告诉白露：“这人是张尚的外甥，估计是来给张冬儿抱不平的。”
白露听后震惊的看了眼程紫衣，不可思议道：“人都说外甥肖舅，可我看张大人长得也挺体面啊。”
“还有此等说法？”
“那是。”凤城听她俩在身后嘀咕，心中好笑，不由感慨，自白露入府后，程紫衣的性子也是越来越活络，不过这也好，总比畏畏缩缩强些。
“无妨，不过此地稠人广众，工资还是小心为上。刀剑不长眼，若真伤了谁，怕是公子也难辞其咎。”
“三皇子说的对，三皇子说的对，这狩猎场上确实是刀剑无眼，若真伤了谁。”边说边用恶狠狠地看着白露，“那也得自认倒霉了。”
凤城眼神微冷，正欲发作，白露自身后拽了拽的他的袖口，小声说道：“这种虾兵蟹将也就别理他了，咱们赶紧拿着战利品回去才是正事，若是回去晚了，轮不到嘉奖咱们可怎么办。”
凤城看着拽着自己袖口的小手。前几日罚她做女红时留下的伤口还在，莫名让人觉得心疼又好笑。凤城用手中的马鞭轻轻拨开她的手，问道：“怎么，不是你前几日帮紫衣强出头的时候了？还是你觉得我替你出不起这个头？”“那倒不是。不过人家也没说要拿我怎么样，你又何必硬往我身上套呢。而且，你看他那样子，能把我怎么着？且不说你的武力，就单凭寿喜的功夫他都拿我没辙。再说，那日我替紫衣姐姐出头的气势哪是三皇子能学来的，你好好一个天潢贵胄不要学我这地痞流氓的做派。”
白露又将手搭在凤城的袖口处，接着说：“咱们现如今是赶紧回去，要万一回去晚了可就讨不到彩头了。”说完还不忘左手拉着程紫衣，撵着他二人一同回去。
凤城惊讶于她对自己的清晰认知，不禁咋舌。再看看一直扯着自己袖口的小手，似乎也没有放开的痕迹，忍了忍还是把那句女子理应自重咽了回去。
走在前面的白露嘴角噙着笑，心道：这招润物细无声果然没错，饶是以前那些见过｛满园春色｝的老板们都受不了这招，更遑论凤城这种年纪轻轻便开始投身边疆事业的小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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