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
赵然以为是自己晃了眼，停下脚步，又往那边看去。
女人长发披肩，男人衣冠楚楚，同坐一侧。男人不时为对方夹上菜品，动作细致温柔，两人谈笑皆欢。
窗内灯光不是很明亮，却平添几分旖旎。
暮色苍茫，视野里渐渐晦暗不明，赵然却总感觉，这样的黄诗妍比自己所见过的每一次都要更鲜活生动。
坐在诗妍身旁的那个男人几乎只展露出半边侧颜，唇角勾起，面带笑意，格外眼熟。
赵然眯了下眼睛，迅速在记忆中搜寻一番。
他很快就确定，这就是节前在诗妍办公室遇到的那位，诗妍口中的“普通朋友”。
气息在察觉并确定眼前状况的这一刻猝然急促。
赵然平缓下呼吸，低头打开手机，思索一番，发了条短信。
“姐姐，你在哪啊？”
诗妍原以为，自己的忐忑不安，是被扔了一块石头的一潭水，漾起微微波澜，然后回归宁静。
但没想到，那块石头迅速坠落，砸在潭底，与潭水浑然一体，并未消散。
直觉的不安在诗妍心底，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
在结束这一个话题时，诗妍终于斟酌着正要开口，想让吴铭斯坐回对面，然而，手机短信提示音却忽然响了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朝吴铭斯笑了下，拉远身子，打开手机。
点开短信，诗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骤然一紧，有种好似捉奸般的慌乱。
“和朋友吃饭。”她略有些艰难地敲下这几个字。
对方秒回，“和谁？”
诗妍吸了口气，按下快捷键，屏幕瞬间暗下去，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没再回复。
吴铭斯见诗妍面色染上一层酡红，和刚刚比，人也似乎有些紧张，于是笑着问她，“怎么了吗？”
诗妍也笑了下，“没。我朋友找我吐槽感情呢。”
“这样。”吴铭斯点点头，又给她夹了些青翠的薄荷叶，“很爽口。”
凝视道了谢，入口却只感到分外的辛辣。
一条马路以外，赵然将她的动作，尽数收在眼底。
绿灯亮起，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大步流星走向人行横道。
当然，这一切诗妍毫不知悉。
直到一分钟后。
门口的餐厅服务员恭谨地问好，“欢迎光临。”
而赵然甚至顾不得理睬，匆匆往诗妍这桌走去。
诗妍与吴铭斯，背对着门口坐着，并不清楚身后情形。
此时她正面专注、实则心不在焉地听吴铭斯聊着之所以回国的原因，就听见背后声音传来。
“咦？黄老师，您也在这？”
一晚上没来由的忐忑不定，总算在这一刻得到解答。
诗妍不自觉地轻嘶一口气，闻声正要扭头看他时，赵然已经走到他们桌前。
不知道为什么，赵然今天穿着一身黑，衬得颀长的身材有几分瘦削。
或许是室内灯光问题，诗妍甚至感到他的面容不同以往的白。
赵然是笑着的，笑容光风霁月，唇角微微勾起。
但诗妍总觉着，眼前的他和前几日都稍有不同，这种感觉陌生且熟悉。
他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又有偶遇老师的诧异，总之自然得很。
眼睛却紧紧地望向诗妍，“好巧啊，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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