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刺史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下官自是去过的,只是这路被毁的厉害,下官纵使有心也趟不过去,只得派人日夜开路,这才靠人力踩出了一条泥路呀。”
山体滑坡,就已经够危险的了。
可这里是山体崩塌,整座山都坍塌了,直到亲眼见到,唐时锦才敢想象,这灾害有多严重!
放眼望去,只剩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碎石。
清水村的屋舍,不见半点痕迹。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瞧之触目惊心。
相邻的两个村子,也被山体泥石掩埋了大半。
唐时锦凝眸眺望废墟,“王爷,听见了吗?”
萧宴面色冷肃。
眸中带着沉痛。
王刺史不解,“听见什么?”
“哭声。”萧宴沉声道。
王刺史认真听了听,“下官并未听到……”
他当然听不到。
那些被埋在地下的百姓,它们在哭。
唐时锦抬眸,阳光晃的睁不开眼,“那一片地,连太阳都照不进去。”
那里的怨念极重。
怨气从泥土下弥漫出来,遮天蔽日。
纵然艳阳高照,可清水村被埋的那一片,是阴黑的。
王刺史突然发现,确实如此。
太阳没有照到那片地,那里分明没有山体的遮挡,可仍旧没有阳光。
他心里突突两下,“不会是……那些被埋了的村民在哭吧?”
“跟随祁王而来的人何在?”萧宴又问。
“回王爷,祁王殿下失踪后,他的人便四下搜寻,要找回祁王才罢休。”王刺史汗颜道。
“等于说你们这些多人,没人第一时间进去救里面的百姓。”
唐时锦语气幽冷。
扑通。
王刺史先跪为敬,“不,并非如此……实在是山体崩塌的严重,路都会毁了,如何进去救人……”
他深知唐时锦这话中的罪责。
“路被毁了,你们就不会重新辟出一条路吗?”
她眼神冰冷。
分明就是一群贪生怕死,枉顾百姓性命之人!
王刺史心虚的不敢吭声。
整座山都塌了,他们怎敢轻易靠近。
万一发生二次灾害怎么办?
祁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祁王执意要进山去救百姓,结果遇到了二次崩塌,一行人都被埋了。
至今下落不明啊。
王刺史认为,横竖里面的百姓都已遇难,救肯定是救不回来的,何必再搭上他们的性命。
不如一点点的挖,将路挖开,若挖到尸体,再好好安葬便是。
萧宴面色冷沉,“如此不作为,你枉为一方父母官,脱了你这身皮,你知道该怎么定罪,不需要本王提醒你了吧?”
闻言,王刺史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磕头,“王爷恕罪,此等天灾,下官也是没法子啊,实非下官之过啊……”
“不是你的过错是谁的过错?发生灾害,你没有第一时间搭救百姓,不论是幸存者还是尸体,你都应该将人救出来,而不是贪生怕死,这么久了连条路都挖不出来。”
唐时锦从马背上翻下来,冷冷看了眼王刺史,王刺史想辩解,但对上唐时锦那双幽冷的眸子,愣是噎不出话来。
“将刺史大人带下去。”
萧宴下令。
随行的官差面面相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起来,直到玄影卫拔刀,横在王刺史脖颈上,“你们胆敢违抗王爷之令!”
高枫并没有将全部的玄影卫带走。
总归是要留下几个人保护王爷安危的。
王刺史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抖了抖。
有了玄影卫震慑,官差再不敢迟疑,将王刺史羁押下去。
“王爷饶命……此乃天灾,并非下官之罪啊……下官不服,下官要见陛下,王爷!”
王刺史的声音被越拖越远。
吴县令暗暗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胆战心惊的不敢抬头。
“县令大人。”不妨,唐时锦还是叫到了他头上,“除了清水村受灾最严重,你管辖的邻村,灾害发生后,可有第一时间疏散百姓,可有弃百姓于不顾?”
“绝无此事!”吴县令吓得腿软,颤颤巍巍的跪地,“下官……我,我管辖的村子虽受了些牵累,但所幸伤亡不大,我一早便将县衙的人派去,将百姓带离了村子暂避,绝无弃百姓不顾之举,望王爷明鉴!”
他可不想像王刺史一样被拖下去。
唐时锦眸中清冽平静,听着地底的哭声,还有那漫天的怨气,她面色凝重的皱眉,“或许你所言是真的,不过谋害祁王,你也有一份,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吴县令震惊的呆住。
她怎会知道……
唐时锦正要用真言符让他说实话。
“谋害祁王,下官怎敢,下官并未……”
“安国公何在?”
萧宴冷声打断。
吴县令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眼中飞快闪过心虚,“国公……国公爷不是在京城吗,下官并未见过国公,国公爷怎会来这里。”
“是吗。”萧宴抬眸,吴县令迅速低头,不敢与之对视,十九王爷冷声下令,“一并拖下去。”
他懒得跟这群还害虫废话。
事实如何,他早已查清。
无需浪费阿锦的真言符。
祁王遇险,是因为有人在山里埋了炸药,导致二次坍塌,埋了祁王一行人。
“等他们将路挖开,肯定是不行的,太费时间了。”
眼前的路,都被碎石巨木泥土堵死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型挖掘的机器,靠人工挖掘,不知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辟出一条路。
唐时锦摸出一张传送符,“王爷,我先带你进去。”
“好。”萧宴颔首。
“王爷,卑职知道有条路可以进入清水村!”
萧宴听到声音。
唐时锦祭出符箓的动作一顿。
抬眸望去。
官差中有个人站了出来。
“卑职就是清水村的人,我爹娘和弟妹都没能逃出来,卑职知道有条捷径,可以绕过被毁的官道,进入清水村,只求王爷能将我家人的尸骨挖出来,让卑职可以安葬他们……”
此人,是跟着吴县令的捕快。
本是清水村的人,在县衙混了个差事。
因他在衙门里当差,所以发生灾祸时,才躲过一劫。
可他的爹娘和幼弟幼妹,却没能躲过……
他上前跪在萧宴面前,低头时眼泪掉在地上,重重的给萧宴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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