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那个蛋形的飞毯疾飞了一段,大头朝下地开启,我跟白猫直接掉到一个好地方。我记得八七年的春晚上,姜昆诉说了他的经历:大墙三米多高,四周都是铁栏杆,老虎正犯懒呢,只睁开一只眼。没错没错,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我也掉到老虎洞里面了。
只不过咱这里的设施比八七年的好得多,大墙何止三米,整个儿就是一个大鸡蛋,我猜想我跟白猫的飞毯是从鸡蛋顶端那一丝亮光里飞进来。排列整齐的铁栏杆比比皆是,围城一个囧字,甭说是老虎,要跑出去一只鸡都难。
再说咱这只虎,额头上的王字看得真清楚,虎头翘翘着,虎尾巴甩着,精神抖擞地挪着小方步,威风凛凛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它的猎物走近。我连它有几根胡子都数得着。
姜昆比我们幸福多了,他有老大爷给扔拐棍,有老大娘给丢水果刀,还有美丽的姑娘为他解裙带,拧成麻花拽他上去,我们呢,美丽的姑娘这倒是其次,连个动物管理员都难找。
哗地又飞进来一只飞蛋,机械一般在半空中开启,掉下来的是一只麻雀。老虎一甩尾巴腾地窜上,直接吞了下去。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就好比黑熊踩到捕黄鼠狼的夹子,谁让我跟白猫倒霉呢,我们踩到了老虎的捕食毯,晦气真晦气。谁给我扔下一支钢笔我好留下几句遗言呢。
白猫甩甩长发埋怨我:“留遗言给谁看?”
我哭丧着脸:“可能有科研价值。”
老虎笑了,他这一笑,我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喔活活活——”老虎的笑声不绝于耳。
白猫捂着肩头冷冷地站着。
我这才发现,刚才被鸡蛋抛落得时候,我的大腿好像就是压在白猫的肩膀上。
我急得冒冷汗,这位救世主不会就此丧失战斗能力了吧。
老虎居然还打听八卦,他走近来闻闻我:“你是白猫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很关键,我要想好了答,理论上说,在感情上受挫的人并不少见,你说这只老虎会不会是一只在感情上受挫的老虎,他已经加入了“情侣去死去死团”?
又或者说他跟白猫素来有恩怨,我们小时候不是听过这样的童话么,老虎向猫学本领,结果猫留了一手,不教老虎怎么爬树。于是老虎就变成了不会爬树的大猫。
“不!不是!”我连忙跟白猫撇清关系:“我其实是去死去死团的骨干。”为了让老虎相信,我还喊出我们团的口号:“情侣去死!!”
世上本没有去死团,失恋的人多了,也便有了团。
老虎兴奋地吼叫着,尾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既然你不是白猫的什么人,那么你就去死吧。”
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就扑向我。
一遭错满盘输!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让我多想了: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我抓过白猫就是一记惊世骇俗的湿吻。。。轻重缓急我分得很清楚,如果说对帅哥献吻可以挽救我这一条小命,我又何乐不为呢。
人家的法式长问正吻得天昏地暗呢。
老虎舔着舌头,说了一句让我泄气的话:“你是他的女朋友也好,夹起来一起吃。”
我抹抹口水甩手:“你不早说,早晚都是个死。”
白猫缺氧状大口吸气:“早晚被你害死!”
他这话为什么是冲着我说,而不是老虎呢。现在要害死我们的的确是这个头顶上有纹身的虎老大啊。
白猫蹲下身子,弓起背部,双手叠在脚背上,秀气的五官十分严肃,看来这破老虎是他的劲敌,他难得这般小心。
老虎居然跟我还有商量:“先吃谁呢?”
我脱口而出就是姜昆的台词:“我不好吃,你看我挺瘦的,我们单位还有一个胖子叫唐杰忠。不如你吃他吧。”
老虎淡定地说:“瘦么,没看出来。”
“闭嘴!不要以为你是老虎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输人不能输士气。
老虎抬起一只爪子舔舔:“你要怎么样?”
我单脚点地亮出招式:“虎来扑人似山倒,人去迎虎如岩倾。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处成泥坑。”
老虎舔完左爪换右爪,慢悠悠地用舌头梳理着毛:“你改说山东快板了?”
啊呀,这老虎气人!怎么山东快板他都知道,看来老虎们也经过一定的上岗培训。
我得让老虎知道惹毛了我有什么后果,单脚站累了换一只脚站站:“锵!锵!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老虎鄙夷地用虎眼睛瞟我:“阿Q不是爱上了吴妈了么?”
这哪是老虎,是新一代的进步知识青年。
白猫连眼都没有眨,铆足了力气,飞身骑到虎背上,抡开拳头就要打。
老虎嗷地一声,卷起尾巴就扇他,一人一虎斗在一处。
老虎爪尖如刀,挂在地上都有一道道深印,别看他重达几百斤,动起来还真是迅速,白猫的拳头很难打中要害。
白猫呢,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身手敏捷,出拳的隐蔽性也很大,上勾拳,左摆拳,右直拳,刺拳。看得我眼花缭乱,如毒蛇般死死地缠住老虎。
我都快看哭了,太感动了:“白猫注意面部,白猫注意护住前胸,白猫白猫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战至胶着处,囧字铁门的口忽然开启,走进来一个笑呵呵的老帅哥。
估摸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知识分子般带着金丝边眼镜,紧身衣还是紧身衣,不过式样不太相同,他的紧身衣并没有覆盖到全身,外头还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V领线衫。国方脸,大眼睛,皮肤很白,头发胡乱地挽成一个髻垂在脑后,他的笑容一直挂着,我却发毛地倒退了几步。
白猫也爱笑,但是白猫经常是一脸无邪,让人恨不能掐死他。这个老帅哥的眼睛深不见底,让我觉得恐惧。
不过更让我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猫和老虎同时单腿下跪施礼:“元首!”
这个人居然是元首,那就更恐怖了,希特勒才叫元首呢。
我缩在一旁,静观其变。
“元首”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笑:“白猫,你们偷到了国宝怎么不向组织汇报?”
我替白猫捏了一把汗。
“黑猫几次想去汇报,但都不巧,不是家里出了事情,就是您正好不在。”白猫说这话显然没有底气。
“元首”继续笑,带着一丝嘲讽:“我以为我们可以随时随地通信联系。组织是不是该给你们改善设备。”
“不是的,元首!因为事关重大,所以黑猫想亲自报告。”白猫的脸色特别苍白,果然他也在害怕了。
元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吗?”
“这——”白猫语塞。
“怎么——”老虎在一旁瞪眼。
“是。。。”
交待了,我这算是交待了,本想着可以在我的小房子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想不到被他们的上司发现了。哎,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也不能怪黑猫白猫,我痛苦地闭眼。
“元首”很随意的走到我面前,弯腰伸手要与我握:“我是莱伊。”
我心想,我只知道来伊份,当然还有棒棒娃。
白猫无意识地更正我:“没有份。”说完了他才知道自己失礼,慌忙道歉。
我不情愿地去握来伊份的手,果然也是冰冷冰冷的,他的肩膀也挺宽,让我忍不住地思念黑猫。
生了一双鉴定家的眼睛真得不是我的过错,想念黑猫的情绪还在酝酿呢,这眼前唰唰发光,我的心连带我的魂魄都被吸了过去。这这这,首领手腕上烁烁闪耀的是传说中的卡蒂亚钻石手表吗?
我握住他的手的我的手,就这么停住,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天地万物苍苍茫茫的尘世,也在此刻化为乌有。我真正地做到了三位一体,眼睛看的,心里想的,嘴巴说的只有三个字——卡蒂亚。
首领大度地说:“你想要?”
他也太小看我了,欣赏和占有是两种不同的情绪,我们欣赏维纳斯我们欣赏蒙娜丽莎的微笑,难道我们还得从卢浮宫搬运回来不成。再说了,搬回来我往哪里放啊,我们家阳台上总不象话。
这么大一块男士腕表,我带着也不像样。所以我清高地决绝地回他:“我才不要呢,哼!”
小头一歪鼻孔朝上的感觉真的是很舒服,但事实证明这是不计后果的做法。
“那么可惜了,我那里还有一块伊丽莎白女王戴过的女表。”
我的脖子好像扭到了,真的!卡在上面不能动了。借助双手的力气把它揉回到原处,我哀怨地□:“白猫你带我走吧,我不要住在老虎笼子里。”
首领笑着拉住我:“你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怎么能住老虎笼?”
这位老帅哥的力气不小,他拉着我他一直拉着我,白猫和老虎谁都没敢跟上,我们就这么一直跑,我的人在飞,我的心在飞,我害怕等下吐口唾沫把心给吐出来,以后在胸口挂块牌子写上使用说明:不可参加剧烈运动。
这个建筑真的是非常非常大,且它也呈圆球体。材质么说不上来,可能也是轻金属一类的。四周都是小鸡蛋般的建筑体,看不到什么名堂。老帅哥走过之处,所有的人都低头问好。让我觉得这是个体制森严的组织。
我们绕着圆球体的旋转扶梯扶摇而上,我觉得就这地方按照我的路盲指数,连守门的都不需要,我决计走不出去,稀里糊涂到了二楼。
帅哥熟门熟路,在我还没有站稳的情况下就扔进一个房间锁起来。
出门的时候佯装体贴地说:“你可能需要休息,我会派人来照顾你。”
如果老帅哥的离我而去,曾在一秒内让我产生忧虑与恐惧,那么眼前这个房间,真的是给了我莫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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