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锦想自救。
可是在茫茫河面上,她上不能通天,下不能遁地,她要如何逃生?
而且她逃出后,如果不能及时将消息传到父亲耳中,他照样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晚霞瑰丽,远处的山水美得如一幅画。
这就是文人墨客们最喜欢的江南风光啊。
“你带我去江南?因为那里现在正乱着吗?”安容锦推测出了此行的目的地。
“郡主很聪明,季大人自身难保,江南的官场如同一盘散沙,即使皇上下旨寻人,在混乱的江南也无人执行。”
“算的很好,你不如将我带去岭南,那岂不是任你们为所欲为?”
“郡主说笑了,此事与岭南道没有一点关系。”
安容锦冷哼一声,转身回船舱。
江南局势动荡,也不知赵为迳现在在何处,若能联系到他,还有一线生机。
但她身边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布局完美,想逃脱可没那么容易。
“我吃鱼吃腻了,可有其他吃食?”
安容锦对着桌上的鱼汤皱起眉头。
连续几天吃的不是鱼就是虾,她闻到的都是鱼腥味。
船娘知道她大户人家出身,吃不惯这样的食物,但这是在船上,就算有钱也变不出食物来。
她尴尬地笑笑,“姑娘再忍忍,等上岸就好了。”
“何时能上岸?”
“如果是到扬州的话,估计三天后就能到了,不过您父亲也没说是到哪里靠岸。”
“扬州挺好的,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虽然不是三月,但风景应该也挺美的。”
船娘摇摇头,“那您就错了,今年江南大涝,扬州灾情严重,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美景,只有一片饥荒。”
“朝廷不是派大臣来赈灾了么?钱粮发下去,百姓们肯定能度过难关吧?”
安容锦知道这些走南闯北讨生活的人消息最是灵通。
“我们上回到扬州,那里还是乱糟糟的,要不是客人给钱多,我们也不愿意去的。”
“朝廷不会让江南富庶之地一直乱着。”
安容锦清楚,江南如此重要的地方,赵为迳如果镇压不了叛乱,朝廷早该继续派兵来了。
“哎,朝廷的事,官府的事,咱们小老百姓如何知道?”
杭州城内,三步一兵,百步一将。
赵为迳的面前跪着杭州知府,杭州的兵将都被带走了,此时城内空无一兵。
“周大人,本官奉皇上之名前来赈灾平叛,杭州府的兵呢?”
“钦差大人明察,江南东道的兵马,季大人全调走了,下官……下官也无力反抗啊。”
“杭州的灾情如何?”
“大人应该也看到了,如今灾情平定,百姓已然度过了最难的时候,官府已经阻止民众开始重建屋舍。”
赵为迳来之前是特意查过的,这杭州知府确实不算贪官,往日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但要说他完全没有与季泓博勾结,赵为迳也是不信的。
这江南东道的官员,但凡有点骨气的,不是被打压了就是被调离了。
能留在这里的官员,全都是以季泓博为首。
“周大人若肯出面指证季泓博,相信皇上愿意相信大人的忠心。”
“是是是,还请赵大人在皇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那季泓博自己带着兵马跑了,季家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胆魄和实力。
周渤手中无兵,无处可逃,他能做的只是向朝廷投诚。
他的官是朝廷任命的,他全族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皇帝身上,哪敢动半点邪念?
“周大人,一天之内,本官要见到杭州府内上上下下的官员名单以及近三年的考核。”
“是是,下官一定办到!”
赵为迳带人巡视全城,尹齐政刚养好伤,但身体还很虚弱,也跟在他身旁。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惜没能抓到季泓博。”
“放心吧,他带着数千兵马,动静极大,想藏也藏不了。
只是接下来,你果真要带兵围剿季泓博?那位小杨将军,看着也太稚嫩了。”
赵为迳朝身后瞥了一眼,杨玄祁正给路边的孩童分烙饼,每人一小块。
那是他自己省下来的口粮,虽然只有一小块,但孩童们一个个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虽稚嫩,可也并非愚笨之人,带兵打仗,总比季泓博那个文官强些。”
“那季泓博身边有个猛将,名季昌,乃是他的养子,这些年,季昌可为季泓博做了许多阴暗事。”
赵为迳也知道此人,前些年,传言说他有将才,朝廷曾下过招贤令,但季昌拒绝了,甘愿留在养父身边。
“江南的士兵不可能全都跟着季泓博叛国,他们只是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会回头是岸的。”
季泓博一个文官,靠敛财收买人心,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以成就霸业,也根本无法让士兵心服口服。
赵为迳要想办法策反他手下的兵,兵不血刃。
船停靠在岸。
安容锦踏上陆地的那一刻,身体都是摇晃的,好一会儿才站稳。
她回头看到船娘与她招手,摸出一枚玉扳指递给她。
“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安容锦将扳指塞进她手里,在她耳边说:“收着吧,如果将来有人认出这扳指,还请告知他我在杭州。”
安容锦看到王智安在一旁皱起眉头,冲他笑笑,“你不会介意吧?”
“走吧。”
他没有给安容锦上绳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安容锦甚至动过将他推入河里的念头,她与王智安打起来,不知有无胜算。
“郡主还是乖巧一些为好,您放心,王某不会伤害您的。”
安容锦冷笑:“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你掳走大半个月,你觉得我回去后还有清誉吗?”
王智安叹气,“无人知晓您是被男子所劫,到时候郡主想法子为自己正名即可。”
安容锦走到他面前,低声问:“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想如何为难我父亲?”
“呵呵,郡主莫要管那些,那些是大人们的事。”
安容锦不与他说话了。
两人上了岸,有一辆马车正在码头等候他们。
安容锦也就知道了,杭州这个目的地,是王智安一开始就定好的,什么沧州,什么扬州,都是混淆视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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