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为迳,安容锦回头看了眼潇湘殿的牌匾,对洪欣说:“去把尹慧敏带来。”
她走进去时,曲潇湘已经醒了,正与宫女抱头痛哭。
显然,她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了,想来她也还记得自己歇斯底里的疯样子。
见到安容锦,她爬下床,跪着朝安容锦磕头:“皇后娘娘恕罪,妾身是冤枉的!”
“哦?哪里冤枉,说来听听。”
“妾身刚才神志不清,说了许多胡话,请娘娘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
“那你派人刺杀闵修媛一事,认还是不认?”
曲潇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安容锦耐心耗尽,她才说:“妾身没有让她们杀闵修媛,而是让她们趁黑夜去华清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谁知这两个叛徒竟然背着妾身杀人,实在过分!”
“那华清殿后院挖出来的巫蛊是你放的吧。”安容锦肯定地说。
这件事她基本已经理清了来龙去脉。
曲潇湘想用这东西一次性除掉两个对手。
没了闵文殊和尹慧敏,她在后宫可就是一人之下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别人算计的一个环节,甚至主动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这个……妾身不认,妾身没有。”
这么大的事她不敢认。
她才说完,尹慧敏被带了进来。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脏兮兮的脸露着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眸。
“曲潇湘,是你说让我在那个时候去华清殿,是你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只要在华清殿里亲眼目睹那东西出现就可以。”
“你胡说!”曲潇湘可不怕她。
“呵呵……哈哈哈……曲潇湘,你以为你还能安然脱身?看看你的上头,安容锦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她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
看来慎刑司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曲潇湘害怕了。
她想把自己摘出去,又有现成的顶罪的人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成为这件事的主谋。
可皇后能允许吗?
“啪!”曲潇湘冲过去打了尹慧敏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你想害我!”
这巴掌打得又重又狠,尹慧敏半张脸都红肿起来了。
她舔了舔嘴唇,突然暴起朝曲潇湘扑了过去,将她压在身下,一拳砸在她好看的脸上。
“啊……”曲潇湘发出惨叫声。
“快拉开她们。”安容锦很想看狗咬狗,可这样不太好看。
“好了,你们都消停一些。”
安容锦命人把二人都控制住,然后对二人和和气气地说:“你们先别急着内讧,好好想想,这些日子,身边的人可有异样?”
她看着曲潇湘,同情地问:“你自己何时被人下毒的也不知道?”
曲潇湘捂着脸坐起来,一脸沉思,然后问自己的宫女:“给我梳头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是彩霞,您才提拔上来的人,就因为她梳头的手艺好。”
曲潇湘仔细想想,能在她脑袋上插针的人,要么就是给她梳头的,要么就是伺候她洗发的。
后者是自己的心腹,她自然不会怀疑。
“把人叫进来。”
她请求安容锦帮忙审问,安容锦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彩霞是个年纪很小的宫女,看上去还不到十四岁,小巧玲珑,看着很乖巧的样子。
清燕把人带进内室,没多久,里面传出了哭声。
大家数着时间等待,等到天光大亮,等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清燕才走了出来。
她正用帕子擦手,看着曲潇湘说:“彩霞原本是潇湘殿的粗使宫女,负责清扫院落,她有个同乡叫德佑,是毓昭仪身边的内侍。”
“李鱼跃?她不是出宫了吗?”曲潇湘尖叫起来。
她以为自己能弄掉李鱼跃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孩子没出事,她先被皇上送到行宫去了。
她知道这是皇上和皇后惩罚李鱼跃,也是保护李鱼跃的方式。
等她归来,也许就要母凭子贵了。
“针是她放的?她哪得来的东西?”
“她说是她为了报仇才给曲充容插毒针,她平日里给曲充容梳头,偶尔扯到头发也会疼,曲充容很难发现。”
“报什么仇?我与她无仇无怨!”曲潇湘跳起来反驳,她好心提拔,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清燕平静地说:“她说您曾经打了她十个耳光,她的耳朵有一边失聪了,而她原本是有机会去乐坊的。”
清燕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曲潇湘,这位看着天真浪漫,没想到私底下也是个狠辣的主。
她继续说:“那枚银针是有人给她的,连同一封信,信中说,事成之后,会安排她出宫嫁人。”
“如此简单?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答应害人?”
安容锦见过许许多多为了自己毁灭别人的人,但这样轻易就被收买的也不多。
“对方是以给同乡送信的名义给她指示的,还送给她同乡的信物。”
清燕派人去彩霞屋里搜,果然找到了一个荷包,荷包里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以及一块看不出名堂的红色石头。
也许那彩霞姑娘并不是看在同乡情上,而是看在五十两银票的份上才害曲潇湘的。
曲潇湘面部扭曲,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愤怒的是,自己的命竟然会被这样的下人掌控着。
如果她往自己头顶插的不是一枚曼陀罗药剂的银针,而是一枚见血封喉的剧毒银针,那自己当场就死了。
“皇后娘娘,请您为妾身做主!”她哭着求安容锦为她主持公道。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她害人,别人害她,多公平啊。
安容锦今日来这里,是存着杀心来的。
但现在,她又不想杀人了,因为曲潇湘够蠢,也够坏。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来人,把屋里那个宫女送到行宫去,让她的同乡替她收尸。”
安容锦吩咐完,对着在场的三位妃嫔说:“你们各自都有错处,该如何惩处,本宫会请示皇上再做定夺。”
曲潇湘恐惧地说:“娘娘,妾身知错了,您饶恕妾身这回吧……皇后娘娘……”
安容锦撇下她们离开,等出了潇湘殿,对清燕说:“你亲自去行宫,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毓昭仪,让她做好回宫的准备。”
“娘娘为何要让她回宫?”
这件事虽然看似与李鱼跃无关,可好几处都有她的影子。
她还从宫女口中得知,曲潇湘在李鱼跃身边也安插了人,甚至唆使那人暗害李鱼跃。
也许她们之间早就有过交锋,只是这次差点闹出人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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