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压灭身上的火星子。
眉毛头发烧着，脑袋上光秃秃的一片。
忍着火烧火燎的疼痛，他骂骂咧咧。
“别让老子抓着你，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的和老子斗！”
豪言壮语刚说了一半，有人哀嚎一声。
“鬼啊！”
村子里的人开始骚乱起来，宋老六刚站起身，就被身后的人撞翻。
四五个人从他的身上踩过，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宋老六哀嚎了一声。
还是他媳妇伸手拉了一把，把人拽到了角落。
“干他娘的，闹什么？”
他捂着腰低吼了一声，过了半晌身边人都没动静，宋老六抬头，自家媳妇呆愣楞的看向门口，目露惊恐。
眼睛瞪的极大，几乎快要脱离眼眶。
这般模样吓得宋老六心中咯噔一声，他僵硬转头，就见门口的位置隐约站着个……人？
宋老六摸起一旁的粪叉子艰难就要起身，一个人而已，就把一村子人吓得魂不守舍。
“就是你弄老子是吧，老子杀了你！”
又一火把扔进院子，火光照亮黑亮，宋老六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哪儿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匹狼！
狼两脚着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像模像样的穿了外袍和靴子，头顶带着个帽子。
毛茸茸的脸上挂着笑，幽绿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院子里的人间地狱。
他脑子轰地一声响。
“鬼啊！”
院子干草燃烧起来，滚滚浓烟升起。
有人想要爬墙逃命，刚费力爬到墙上，正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狼眼。
二三十只狼站在围墙上，微微伏低身子，粘稠的口水滴落在人头上。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见鬼了！！！”
绝望的求救声在顾南枝耳中交织出一曲华丽的舞曲，她哼着歌在屋里转了一圈，挨个搜刮村子里的财物。
从村头到村尾，最后身上扛了个巨大的包裹，沉甸甸的，都是这群人坑蒙拐骗四五余年来全部银钱。
顾南枝站在山边吹了一声口哨，狼齐刷刷抬起头，跳下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伙人发觉门口站着的狼不见了踪影，他们这才狼狈推开大门，哭着小跑出院子。
这边刚庆祝逃出生天，各回各家的时候，家家户户发出绝望的叫喊声。
“钱！老子的钱哪儿去了！”
村里人相互猜忌。
“是不是你把我钱偷走了？”
“我没有。”
“不是你难不成是狼偷走的？”
……
“听说了吗？下火村的那些人惹恼了山神，山神派山魈去教训他们，还把骗来的钱都收走了。”
第二日顾南枝带着王家人起了个大早，带着锅碗瓢盆到了安县肉铺子。
铺子地面和后院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血污，张屠户一个大男人，也不怎么收拾铺子卫生，又脏又乱。
牛车停在铺子门口，顾南枝正搬运着东西，就听见周围的人低声议论。
“就那个宋老六不信邪，说是有人蓄意报复，今早起来就去报官了。”
“报官有啥用，总不能把山神爷抓来给他赔罪吧。”
一个路过的人异常激动，“今日我起早起来，瞧见院子里有十两银子，正是我三年前被下火村那群人骗的钱，真是山神爷显灵了，我这就去给山神爷上两炷香。”
赵树根欢欢喜喜，他捂着胸口的碎银子快步去了粮食铺子，又去了山神庙上了香，匆匆回到家里。
“娘！娘！咱们的钱让山神爷还回来了，家里有钱买粮食了，我还买了明年的粮种。”
他扑到炕边，轻轻晃了晃昏睡过去的老母亲。
老太太眼睛闭着，气若游丝。
赵树根家徒四壁，米缸中没有一粒米。
他匆忙生火做饭，浓稠的米粥灌进赵老太的嘴里，她身上多了些力气，睁开眼。
若钱晚一天到，赵老太就要被饿死了。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老天开眼，老天终于开眼了！”
……
隔壁村子冯平家。
“你们欠老子钱多久了？今天必须还上，要是还不上，你拿你闺女抵债吧，买到窑子里，勉强能回本。”
冯平跪在地上直磕头。
“大爷，大爷求你再宽限一段时日，我将自己卖了成奴才，也会把钱还给您。”
“你？一把老骨头，拆了都卖不了二钱银子，你那闺女，老子今天定要带走。”
“别，大爷把我带走吧，我闺女今年就要嫁人了。”
冯平闺女哭的不能自已。
“爹，算了吧，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闺女，以后和娘，弟弟妹妹好好过日子。”
“这还像话。”
一脸邪笑的男人拉着冯平闺女的手就要向外走。
冯平媳妇小跑回来，“钱！我们有钱！别带走我闺女！”
她听见动静不对，小跑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张纸从天而降，直糊在她脸上。
扒下来一看才发觉那是一张十两的银票。
救下闺女，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感谢老天爷！”
“咱家债终于还完了！”
……
“阿嚏——”
顾南枝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收回视线。
“可是累了？娘看你眼下一片青黑，昨儿晚上没睡好吧。”
叶氏温温柔柔出声，接过顾南枝手里的木盆，被重量压的一踉跄。
叶娇娇伸出手接住盆子，稳稳当当的端进铺子。
她已经从小豆芽进化成金刚小豆芽，力气比叶氏还要大。
顾南枝确实困的很，她搜找出各家各户的账本，找出受害者，一家一家寻过去，将银钱送还过去。
忙碌了一夜，最后一看钱袋子，里面只剩下九两银子。
干。
辛辛苦苦一整夜，到底是亏了一两银子。
气的顾南枝在炕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秉持着自己过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好过，她直接将一家人都叫起来，天不亮就出门，早早到了铺子里收拾卫生。
“可能是吧，叶瑾不在我不太适应。”
顾南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你们先收拾着，我去给酒楼送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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