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府就在城南区域,韩佑被众星捧月一般带到吕府时,吕成珉还问他要不要叫一些歌姬助兴。
要是没有佩戴面纱的司空昭一直跟着韩佑,这话他都不用问。
韩佑婉言谢绝了,他这人比较专一,干人就干人,绝对不会干人的时候还想着干人。
值得一提的是,城南又变成了富人区。
当初尤明堂就应该心一狠将这地方推平了,省的让这群王八蛋又来鸠占鹊巢,这里,原本应是百姓待的地方!
进入了吕府入了座,又随意攀谈了几句,韩佑这才知道原来吕成珉不是京官儿,是宛城的同知,算是平调过来的,倒是去过京中,也上过朝,只是韩佑很少上朝,俩人所以才没照过面,要不然这家伙也不会露出满身的破腚。
宴席的菜肴很丰盛,作陪的都是雍城官员,韩佑一个都不认识,不少都是京片子,大部分主政的官员都跑来作陪,也不知道偌大的一座城是如何运转的。
韩佑大快朵颐,引的众人频频侧目,这家伙的吃相一点都不像是赵家公子,更不像是赵熊的亲儿子。
没办法,在边关吃的很粗,都是大盆装,也没多少作料,就是管饱,宴席不同,宴席菜肴多,菜码小,吃的就是个沪上情调。
韩佑光吃了,很少说话,任由吕成珉在旁边极尽阿谀奉承之言。
王海都想说你快少说点多吃点吧,要不然一会想吃都没的吃,想不说都不行了。
陆百川和江追也是闷头吃,看的一群本地刚上任的官员直咧嘴,给随从留座是基本礼仪,可也没听说过谁真让下人上桌往死炫啊。
“趙公子,本官再敬你一杯。”
吕成珉遥遥举杯,想聊正事了:“本官听闻趙公子已是在城中逛过,不知可还满意。”
“还行吧。”
韩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闻趙公子的意思,似乎并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你也知道我代表趙家,我趙家做事历来妥当,不求冒进,吕大人说主政雍城,可吕大人终究是同知,即便胜任知府也要朝廷册封,哪能刚调来就平地升迁,既不是知府,学生心中难免有所疑虑。”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韩佑可以扭转这一切,只是这一切都是雍城,他更在意的是那位乞儿出身考取状元功名的尤大人。
像尤明堂这种经历可以用“抽象”二字来形容的异类,韩佑见过,身边也有很多,只是尤明堂与大家不一样,这是一位真正不忘初心的官员,他很粗俗,很另类,很鸡贼,也很凶狠,无论他再不像是官员,他也是大周朝为数不多心怀百姓的官员。
“本官知晓了趙公子的意思了。”
明明是个读书人,明明饱读四书五经,明明是个文臣,身形有些消瘦柔弱的吕成珉,眼神满是锐利,表情更加狰狞。
“趙公子无需担忧,那奸邪小人张狂不了几日了,他一旦失了势,他那些鹰犬哪里逃了干系,尤明堂曾在城中大肆赞扬那奸邪小人,还以伯乐恩公称之,定然是其党羽,贼首失势,其爪牙哪有逍遥自在的关系。”
韩佑越来越瞧不起这家伙了,一口一个奸邪小人,一口一口奸邪小人要完蛋,那叫一个自信放光芒,结果你们连老子的名讳都不敢说出来,就这个怂样还想搞倒本少爷?
对于有人想搞自己,对于想搞自己的人似乎结盟,对于有人将自己恨之入骨,韩佑并不意外,
事实上现在他也不是那么惊诧了,因为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认清了一个事实,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活着,自己搞人,自己去争去斗,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了,自己完蛋了,将会有太多太多人跟着一起完蛋,身死族灭。
一名杂兵跑了进来,站在月亮门外冲着王海点了点头。
韩佑注意到了这名杂兵的衣服鼓鼓囊囊,明显是换了甲胄在里面,代表其他杂兵也从城中各地聚集过来了。
人手不多,足够控制这里了。
“行吧。”
韩佑懒得再磨叽下去,时间也差不多了,擦了擦嘴,随即打了个响指。
“先将这群傻…”
话都没说完,酒杯掉在了地上,吕成珉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再看表情,如同白日见鬼。
“你…你…你不是…”
吕成珉刚刚还满面的红光,霎时间变的惨白:“你不是趙公子!”
韩佑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击…击指…”
“扑通”一声,吕成珉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指着身体不断向后,惨叫道:“击指为令,全天下只有那奸邪小…只有仪刀卫掌刀人韩大统领!”
“韩大统领”四个字一出口,花园之中彻底乱了,那些原本还不明所以的本地新上任官员,那就和排练好的似的,动作整齐划一,全钻矮桌地下了,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就露个大屁股在外面。
吕成珉的身子抖如糠筛,汗如雨下,大脑一片空白。
韩佑旁边的司空昭巧笑嫣然。
从入席后她就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因为当初就是这些所谓的文臣,所谓的官员,所谓的世家,将司空家打入凡尘,将司空家羞辱到了极致,一个个自视甚高,一个个胜券在握,一个个高人一等。
现在一提到韩佑的名字,竟然吓成如此模样,司空昭突然觉得韩佑就…就好厉害。
“击指为令?”韩佑站起身,笑着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叫灭霸同款响指,不过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韩佑面色一冷:“给本将全部拿下!”
下一秒,外面传来了长刀出鞘之声,紧接着便是惊慌大叫之声。
吕府并没有什么护院,多是下人,杂兵们可不管这些,就给一秒时间,一秒内部跪全部打倒,不倒就砍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佑要干其人必先穿刀甲。
韩佑等人入城的时候没乘坐马车,将马车留在了城外,甲胄和长刀、弓矢都放在了马车中。
除了通知折冲府的都尉蒋冲外,这些杂兵也要去将“装备”带进来。
两个杂兵跑了进来,将三把长刀丢给了王海、陆百川、江追三人。
王海没动,陆百川和江追二人持刀扑了出去,挨个踹,大吼大叫让这群所谓的官员们跪成一排。
韩佑脸上满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这群管自己叫奸邪小人的家伙。
这些统管一城百姓的官员们。
这些张口家国闭口社稷的文人们。
这些官员,这些文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磕头的,有吓尿的,有趴在地上吓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
韩佑叼着个果子,和叼着飞盘的边牧似的,浓浓的悲哀之色弥漫心头。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瞧不起边关那些宁死不屈的军伍们,也正是这样的一群人,经常主导着那些边军英雄们的命运。
大队人马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折冲府都尉蒋冲。
见到韩佑背着手站在那里,蒋冲纳头便拜。
这位一直是天子亲信的都尉将军,按捺不住心中狂喜,失声叫道:“统领,您终于回来啦。”
蒋冲,眼中满是泪光闪烁。
能让一位杀伐无数的将军近乎流下眼泪,可想而知受了多大委屈,或是知晓了谁受了多大委屈。
“蒋将军。”
韩佑吐掉口中的果子,问出了憋了许久许久的问题:“尤明堂尤大人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这…”
蒋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佑心里咯噔一声:“说,一五一十的说。”
“入山了,尤大人入山前说要建个山寨聚集乱军…不是,山匪。”
蒋冲指向那些官员们:“说…说将来下山宰了这群狗日的。”
韩佑笑了,哈哈大笑,笑的好不快活。
尤大人,你是好样的。
大笑着的韩佑伸出手,王海将短刀递了过去。
韩佑摇头,看向王海手中的长刀。
王海面露诧异之色,犹豫了那么一秒,终究还是将长刀抽出刀鞘。
接过长刀,韩佑走向了吕成珉。
“你不要过来呀。”
吕成珉惊恐大叫,被陆百川和江追摁在了那里,裤裆湿漉漉的一片。
“尤明堂是我的人,我仪刀卫罩着的人,告诉那些世家,别急,我挨个收拾,一个不留…”
顿了顿,韩佑扭头看向其他官员:“转念一想,他们同样可以转告那些世家。”
“噗嗤”一声,长刀刺入了吕成珉的心脏部位。
小伙伴们无一不惊,这是韩佑第一次杀人,亲手杀人,即便恨之如吴勇之流,也不过是抓到地牢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打一年三百六十五次罢了,从来没有亲手沾过血。
韩佑将染血长刀丢给王海,面色阴冷。
他愿意为尤明堂开一次先例。
一个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官员,要带领数万百姓吃饱喝足过人的日子,多少百姓,多少穷苦的百姓,将希望寄托在了尤明堂的身上。
可吕成珉来了,他不止是将尤明堂逼走了,而是亲手戳破了无数百姓的梦,无数百姓的未来,这样的人,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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