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闯民宅事情的过去没几天,庞大山又来了。
姜笙因为大哥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对他没了殷勤热情,连大山哥哥也不叫了。
庞大山手足无措,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反复询问,“姜笙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姜笙两只手在袖子里来回搅动。
她不知道庞大山的脸皮能这么厚,明明勾结高衙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又反复问她为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吗?
奈何五哥说过,暂时不宜跟庞大山翻脸,姜笙也只能忍着反感,勉强道,“我没有生气啊大山哥哥,就是被人欺负了,有点提不起精神。”
是被高衙役欺负吗。
庞大山想询问,但又张不开嘴,几次欲言又止。
姜笙想起长宴的交代,勉强恢复几分笑意,“不过没事,二哥马上就要去云水县收菜了,到时候又能赚钱买新东西了。”
“是吗?”庞大山一怔,“什么时候去?”
姜笙天真烂漫,“明日就去。”
她掰着手指头算,“去云水县路途遥远,赶着驴车也得三四天才能到地方,二哥说要早点启程,才能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元宵节呢。”
庞大山若有所思,“你们也去吗?”
“不去。”姜笙摇头,“二哥已经学会打驴车了,他说一个人就够,多了占地方。”
庞大山似是松了口气。
但转瞬又挣扎起来,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幸好姜笙低着头看不见,一心碎碎念,“也不知道这次二哥会带什么好东西给我,有没有好吃的,好玩,不过只要他建康回来就好啦。”
庞大山一怔,慢慢地低下了头。
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
姜笙在破庙门口,挥着手送郑如谦远去。
“二哥,早点回来。”她卷着手放在嘴边,“一定要给我带好吃的。”
等驴车和郑如谦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姜笙扭头看向长宴,“五哥,高衙役真的会派人来吗?”
长宴很笃定,“会。”
才在破庙里吃了个亏,高衙役一定会按耐不住。
“那万一庞大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高衙役呢?”姜笙心底还怀揣着一份希望。
这次长宴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租驴车归来的方恒。
一行人,从瘸腿的许默,到扛药箱的温知允,全都坐上了驴车。
追着郑如谦离去的方向。
却说远方。
云水县在斜阳县正南方,可以穿过县里走官道,也可以直接从小路抄过去。
郑如谦选择了小路。
刚刚出斜阳县的范围,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有辆马车跟在他后头,不远不近,不快不慢,鬼魅一样惹人发怵。
郑如谦不敢回头,甩缏子的力度增加了些,想快点回到官路。
官路上来往都是人,还有骑兵巡逻,是大渝王朝最安全的道路。
可马车似乎看出来他的目的,竟然也加快了速度。
没多大会,便超过他。
郑如谦扭头,在马车辕上瞧见了三个人。
一个是高衙役,一个不认识,剩下一个是庞大山。
他脸色一黑。
虽然早就猜到庞大山跟高衙役勾结,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只恨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不知道弟弟妹妹走到哪里了,不敢贸然敌对,只能狠甩鞭子,试图甩掉庞大山三人。
可没想到这几人胆大包天,竟然趁着两辆车并排的时候,骤然从马车跳到了驴车上,还抢走了鞭子。
随着一声驴鸣,老驴的铁蹄都要磨出来火花,艰难停下。
马车紧随其后,正好挡住驴车前进的方向。
郑如谦被按在平车上,脸贴着木板,不能动弹。
“怎么收拾他?”按着他的人问。
高衙役冷笑一声,磨了磨牙,“这几个小兔崽子的腿很快。”
快,所以要打断腿。
高衙役转身从马车里拽出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对准郑如谦的大腿,高高举起。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下来。
庞大山脑中突然浮现姜笙嚎啕大哭地样子,他心神一动,冲过去挡在郑如谦跟前。
“啊……”
随着一声惨叫,他胳膊软塌塌地耷拉下来。
“庞大山你疯了?”按着郑如谦的那个满脸不解,“你干什么你,找死不要在这个时候。”
高衙役更愤怒,“滚一边去。”
他们一脚踹开庞大山,重新高举起木棍,对准郑如谦的大腿。
冷不防庞大山再次冲了过来,抱住郑如谦疯狂求饶,“大人放过他吧,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打断腿以后就完了,放过他吧。”
两个人更生气了,抬起棍子就抽在庞大山身上,哪怕他满地打滚着惨叫,也没有留情。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的狗而已,跟你说两句话,把自己当人了。”
“还敢阻拦我们,那就先把你打死!”
棍棒落下,疾风骤雨,毫不留情。
躲在暗处的方恒再也忍不住,拔出长棍冲上前,一格挡一劈砍。
他用尽毕生所学,棍棍见伤,道道狠极,只把两个人打的嗷嗷乱叫,毫无还手能力。
“谁,是谁。”高衙役想看清楚来人。
但方恒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一人一棍当头劈下,两个凶恶之徒就这么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喧嚣的小路恢复寂静。
姜笙带着哥哥们呼啦啦全都围了过来。
郑如谦从地上爬起,面目复杂地看着晕过去的庞大山。
明明他是高衙役一伙的,明明他屡次伤害兄妹六个,明明他已经做了反派,为什么还要在关键时候来上这出。
用最蠢的方式,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反水,被打断了胳膊,还挨了满身的伤。
让人只能无奈叹息。
“该怎么处置庞大山?”姜笙也很犹豫,“他可是为二哥挨那么多。”
虽然方恒当时已经准备跳出来了。
但庞大山挡了就是挡了,这是没办法否认的付出。
许默沉吟片刻,“抬上马车吧,小四先帮他接骨。”
温知允应声,回租来的驴车上取下小药箱,坐进马车,为庞大山处理伤口。
剩下许默和长宴,冷冰冰地注视着两个晕倒的衙役。
在斜阳县,高衙役可以仗着县令的包庇为所欲为。
但不在斜阳县,在另一个县城,尤其是以公平清廉著称的县城里,故事就不一样了。
“走吧,去云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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