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小院里。
离去半月才归来的兄妹俩一屁股坐在藤椅上,连张姑姑刚端上的果子汤都没喝完,就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
“是啊,孙家最近被折腾的不轻,贺郡守好像特别恨拿郡守夫人说事情。”休假的许默轻轻颔首。
为了给夫人出气,又或者为了博得夫人原谅,贺郡守下令把两位“奴仆”打上五十大板,鲜血淋漓地扔回了孙家门口。
并且,他还不知上哪儿找了四个更为漂亮的女子,塞到了孙家家主的后院,惹来了家主夫人的抱怨,后院鸡飞狗跳到现在。
这还不算完,孙家一些在府衙做工的子弟尽数被辞退,就连在东街的几家铺子都无故倒闭。
贺郡守的手腕,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强硬,而且只为夫人出气。
一时间,连许默都要欣赏起他。
如果没有揪出王家,并且把怒火发泄到王扶风身上的话。
说起来,王扶风比他们年龄都大,已满十五。
虽说成婚有点早,但先订个亲,等来年十六七岁再拜堂也算合理。
可王扶风毕竟是代他们兄妹受过,这让许默的心里多少有点内疚。
“可有说是哪家的姑娘?”姜笙居然在好奇这个。
郑如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妹妹,扭头询问,“生地好看吗,人聪明灵透吗?”
在兄妹六个心里,王扶风是那样高山仰止的人物,他聪明毓秀,虽然弱柳扶风,却不掩笔挺与高洁。
这样的公子,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般配得上。
“还没说,但势必要在安水郡挑选。”许默轻声叹息,“也不知道扶风他是否愿意,又是否能平安顺遂的成婚生子。”
毕竟那样病弱的人,又生了那样灵透的性子。
许默叹息完,一扭头,那边兄妹俩已经再次激烈讨论上。
“难道是吴家?”
“孙家,不太可能吧。”
“刘家?又或者是边家?不会跟县令大人做个亲吧。”
“边家有适龄闺秀吗?”
许默嘴角微微抽搐。
不多时,兄妹俩发现了新的问题。
“我们虽然在安水郡生活了,但好像对这里并不了解。”姜笙睁着溜圆的大眼睛,“连替扶风哥哥打听一下有几个适龄闺秀都做不到。”
郑如谦挠头,“我可以让小松出去打听。”
可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勉强也能打听着,但总会碰壁不少,困难加倍。
要想迅速了解一个城池,找个本地人就成了当务之急。
不光安水郡这个城池,其他的县也好,郡也罢,要是都能有个人运菜的同时还能打听事情,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郑如谦好像发现了新世界,直愣着双眼就出去了。
“老二做什么去?”许默蹙眉,有些不解。
姜笙一口气喝完所有的果子汤,又把郑如谦的也给喝干净,“可能是去替扶风哥哥打听去了吧。”
说到底,他们都担忧王扶风,也都在意王扶风这个朋友。
与此同时。
王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王三爷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逆子,怒喝道,“历数王家家主,哪位还没成婚就掌握整个家族?既然你已经拿了王家中馈与对牌,就得早日成婚,给三房生出个男嗣来。”
“再说了,你这身子也不好,还不知道有几年活头,不早点成婚生子,难不成要给人配冥婚?”
明明是亲爹,说出来的话比叔伯还不如。
王扶风气到指尖颤抖,“爹也知道我身子残破,我若死了,权柄交回你手里不好吗?何必再生个孩子,让你左右为难?”
王三爷一怔,这的确是他原本的打算。
王家所有人,从大房到二房三房,全都在熬,想熬死王扶风,再各显神通抢夺权柄。
可谁让郡守大人给了压力,让他不得不为逆子操心婚事。
等成婚以后,以王扶风的身子,说不定就会早死,至于那子嗣,生下来的是孩子,生不下来的可就是脓血一团。
这么一想,王三爷又兴高采烈起来。
“我告诉你,当爹的为子女操办婚事乃天经地义,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他满脸倨傲,出声威胁,“学学你弟弟,乖巧又听话,我让他什么时候成婚,他就得什么时候成婚。”
王扶风又是一口长气咽下。
长宴都看不下去了,在旁边用手为他顺胸口。
王三爷冷冷地瞥了一眼这经常出入王家的小矮子,目光闪烁。
“好好准备婚事,爹会尽全力给你找个名门贵女。”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王扶风这才闭上眼,深吐出气。
长宴凑在他耳边嘀咕,“扶风哥哥别生气了,王三爷老说你弟弟乖,那你就先娶个弟媳妇回来吧。”
王扶风表情一顿,知道他是有打算了,便索性放手,“只管做你想做的。”
相处了这么久,对兄妹六个,他有绝对的信任。
长宴勾起嘴角,附在王扶风的耳朵上轻声嘀咕两句。
不多时,他给王扶风喂下四哥搓的小药丸,背着手,踢踢踏踏着出了王家的宅院。
在路过一道僻静的小巷时,有人过来拦住他,“是长公子吧,我们老爷有请。”
长宴一怔,大概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以为姓“长”的时刻,嘴角微抽着跟随过去。
果不其然在王家后院看到了正在吃茶的王扶风的爹。
“你就是长宴?”王三爷眼底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我知道你与扶风关系好,有件事想要交代你一下,只要做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果然,刚才的目光不是白白闪烁的。
长宴低头轻笑,抬起头却是铿锵道,“三爷,我不能背叛扶风哥哥。”
王三爷笑地更轻蔑了,抬起头给了王家仆从一个眼神。
王家仆从立即拿出两件刑具,扔在地上。
好巧长宴都认识,一个叫指夹,套在双手十指上,用力一拉,十个手指头一起受苦,轻则骨裂修养,重则十指尽断。
还有一个叫夹板,与指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夹的是胸腔,被用刑的人通常五脏破裂,吐血而亡。
王家只是世家,并非衙门,不该私藏刑具才对。
可观刑具上点点滴滴的血迹,就知道应该用过不少次。
长宴眼底波涛汹涌,表面却战战兢兢,顺势跌坐地面,“老爷饶命,你说,你且说,我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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