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跟方家有旧怨,他跟方家有仇,跑来告诉贺家,这这这……贺家岂能让人当靶子!
不过气愤归气愤,黑皮少年还是第一时间把事情禀报给了家主。
至于贺成彰的事情,他擅自做主隐瞒下来。
当天晚上。
许默有些担忧,询问长宴,“我这样直白地上门真的可以吗?贺家会认为我在利用他们吧。”
眉目精致的少年摇了摇头,慵懒道,“世家花花心思从来只多不少,你要是弯弯绕绕,他们必定谨慎提防,反倒是单刀直入,把目的说出来,让他们自行选择会更好。”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世家也是会权衡利弊的。
许默只是把消息透露给他们,至于贺家怎么选,是他们的事。
“我们也不依赖贺家。”长宴直起身子,认真道,“大哥,是时候把妹妹献祭出来了。”
正在喝汤的,茫然无措的姜笙抬头。
温知允怯怯地看着,“不太好吧小五。”
“没办法呀,只能她上了。”长宴还继续打哑谜。
姜笙的五官已经皱成了一团,变形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四哥,五哥,你们是要我再胖点,压死方家人吗?”
许默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虽然勇往无前,虽然铁了心要跟世家斗到底,但毕竟这是件压抑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终于在弟弟妹妹的齐心协力下,许默露出弯弯的眉眼,和整齐白皙的牙齿。
“傻蛋。”长宴伸了个懒腰,“是让你派出手下几十个姨姨姑姑,在丰京掀起腥风血雨。”
不要怀疑,村中妇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能力,她们能把小胖子传成小瘦子,她们能把小矮子传成大高个,她们没有恶意,但她们夸张能说。
现在,她们就在姜笙的作坊里干活。
拿着东家的钱,当然要听东家的话,东家让聊点什么,那就聊点什么。
于是第二天,丰京开始多了批闲聊的妇人,她们嗑着瓜子融入人群,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提出对今朝会元的憧憬,连带着对武将转文官的几分小崇拜。
用苗招英的话来说就是,“这位会元可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嘞,能文能武能拿会元,我看状元老爷板上钉钉是他的。”
不得不说,这招太狠了。
如果苗招英等人是在释放恶意,是在诋毁方远,消息很快就会送到方家耳朵里,被世家用手腕湮灭。
但她们没有恶意,她们全是敬仰,是崇拜,是用一个个惊讶的表情,将方远推到无与伦比的地位。
会试相较于殿试并不出名,会元也没有状元来的引人注目。
普通百姓最爱嘀咕谁是状元,却很少有人念叨谁是会元。
感谢以苗招英姑姑为首的大嘴妇女,也就用了三五日,整个丰京城都知道,方家的嫡子方远横空出世,少年天才,拿下了会元,下一步就是状元。
在这期间许默也没有闲着。
继帮朱思桓拿下才名后,他终于以自己的名义进入文昌阁,大肆交谈,聊友,将自己浑身的才华倾泻而出。
他侃侃而谈,他笔直挺立,他清隽若风,他谈笑自如。
真正的优秀遮掩不住,满身的才华灼灼放光,当有人问他的名号,许默便提笔在“扶风公子”身畔落下“青竹”二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青竹,是许默给自己的成长标杆,是他对过往苦难的云淡风轻,是对未来挫折的无所畏惧。
哪怕有再多风雨,吹弯了腰肢,却吹不灭坚韧的灵魂。
“好一个青竹公子!”
不知道有谁大叫了声,引起全场呼和。
许默循声分辨,在人群中看见了满脸狡黠的朱思桓。
方家跟朱家是姻亲,他没办法站出来,但却用自己的方式暗暗地相助着友人。
这群人呐……
许默轻笑,心头感慨万千。
时间一晃从四月十到了四月底,殿试迫在眉睫。
方远的名声在这二十日的发酵之下,已经从普通世家公子,变成了全民称赞的天才少年,只等着他从殿试内摘下状元。
方家也察觉到这是捧杀,努力伸手打压,却只压下去小半声音。
谁让这世间总有自作聪明的人,他们渴望得到方家扶持,难得遇到赞美的机会,当然要努力宣传方公子的优秀了。
无形中,敌人也变成了友人。
对此,许默只能给长宴竖起大拇指。
只是贺家还没有动静,让他有几分忧心,“若是贺家不出手,我便只能去求窦大人了。”
可窦家跟方家无冤无仇的,实在不好拉窦尚书下水。
许默的内心相当纠结。
长宴安慰他,“别着急,再等等。”
五月初。
贺家家主于上朝之际,参了方家一本,理由是方远并非才子,却拿得了会元头衔,怀疑会试有猫腻,恳求天家彻查。
这消息一出,整个丰京哗然。
有感慨贺家这么多年还记恨方家的,也有正视起方远这会元名号的,还有家族子弟落榜,想在其中搅合点利益的。
但无论怎么样,这次会试结果引起了天家注意,也吸引了整个丰京的眼球。
“就是这个时候。”长宴站起身,“大哥,看你的了。”
贺家参上一本仅仅是提出质疑,真正实质性的威胁还需要许默来,他是今朝落榜生,却又是文昌阁内有名的青竹公子,这两点本就悖逆。
如果他再去奉天府敲个冤鼓,道出试卷并非原本呢。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捧杀中,他们推着贺家帮忙,利用丰京百姓的关注,终于迎来了关键的时刻。
一身青衣的许默站起身,看了眼弟弟妹妹,又看了眼自己执笔的手,终于气吞山河,一往无前。
他没有坐马车,就这么徒步去了奉天府。
有相熟的人认出来,“这不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青竹公子么。”
他没有回应,依然笔直地前行。
路过中书舍人府的时候,赵元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谁劝都不回头。
路过贫穷小巷的时候,安浚咬牙跟了上来,视死如归。
路过礼部尚书府的时候,齐家兄妹立在墙角,死死地盯着许默的背影。
内心的天人交战,理想与家庭的取舍,在这一刻战斗到极致。
在许默平静转身的刹那,齐淮心底的线终于绷断,他还是那个爱国爱民的少年,他的雄心烈火不曾扑灭,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跳跃。
他大喊着,“许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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