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我是你爹”乃腌臜词汇。
众所又周知,郑老二几次变着花样骂人,都被姜笙看在眼里。
当听到那句“我是爹爹”,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还嘴。
生气是肯定生气的,无奈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对面还带着刀具,一看就打不过。
身为乞儿,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笙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回身,关门,落栓。
一气呵成。
当世界彻底被隔绝,慌乱的小姑娘才顺着门板,缓缓地蹲下身体,抱住膝盖。
爹爹?她怎么会有爹爹呢。
她没有阿娘,也没有爹爹。
“姑娘怎么了,外面有人吗?”姜三姜四从厅堂里走出来,“还是腿疼?”
姜笙吸了吸鼻涕,从膝窝里抬起头,“有坏人,但是被我赶走了。”
“姑娘真厉害,已经能赶坏人了。”姜三调侃,“下次叫上我跟姜四,不仅赶走,还能给他打一顿。”
“好。”小姑娘脆生生地应,紧接着起身走远。
门外的人听了全程,大掌扣在铜环上,似乎是想敲,又生生止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朗朗晴天,看着繁华都城,长叹了口气。
有同样持刀的年轻人走过来,“将军,您已经在这里守了四天,快马加鞭赶出来的时间都用完了,马上大部队就要进京,您得去皇城复命。”
身为武将,又是掌握兵权的大将军,每次回京都是一场大事,只有先拜见过皇帝,才能暴露出身形。
男人无奈转身,“叫江旭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
“将军。”年轻的侍卫又张口,“您可是骑着快马回来的,这裤子还是要换一条,当心面圣不雅。”
“行了行了,知道了。”男人不耐,渐行渐远。
当天晚上,镇守西北边疆的江将军回京的消息就传到几大世家。
有人面微变,反复思考着江继祖此次归来的目的。
有人心神颤抖,知道算账的时候不远了。
还有人喜极而泣,像是找到了真正的主心骨。
只可惜,他们谁都没有见到江继祖。
哪怕是江家。
德仁堂内,灯火通明。
檀月正在为江老夫人梳发,看着白到几乎没有杂质的发丝,她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江家的将军都在外征战,娶个儿媳妇也不能分担,反过来还拖累江家,您这些年真是操够了心,待会将军看见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江老夫人睁开眼,慢悠悠地笑了,“他不会回来的。”
檀月梳头的动作微顿,奇道,“为什么不回来?将军在外面还有宅子?又或者……外室?”
江家的男儿称得上洁身自好,别说是外室了,连妾侍都没有纳过。
哪怕是十七岁的江承愿,也没有过任何通房。
“不是外室,也不是宅子。”江老夫人抿着嘴笑,“别好奇了,明儿早点起,去贡院门口瞧着。”
贡院。
姑娘。
檀月心神合一,双目明亮,愈发仔细地为江老夫人梳好头发,换好亵衣,伺候着睡下。
她自己稍作整顿也迅速入眠,满心期待着明天。
第二天。
作为要会试的大日子,天刚蒙蒙亮二进小院就动起来,哪怕是揉着眼睛的姜笙,也喝了口冷水清醒,再认真清点物什。
竹篮,恭桶,笔墨纸砚都是老生常谈了,切成小块的糕点,满壶热水,糊名的小刀米浆都得带上。
最后就是精神奕奕,腰杆笔直的许默了。
忍辱负重三月有余,终于等到雪耻时刻,也终于能够锋芒决战。
到底是平民败与世家之手,含恨退出科举。
还是世家赢不了平民,公道自在人心!
说实话,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答案。
但这一刻,他们维持着最好的状态,他们为胜负而努力,他们不屈服于任何势利与威压。
“大哥好好考试,不论结果,也不要畏惧结果。”长宴语气认真。
许默单手背在身后,清浅而笑,“也许并无绝对公平,但能重考就证明有人还是维持着公正,这世间仍有净土存在,我所为之努力,是为了净土更多,我所之付出,只盼朗朗晴空。”
天明明没有大亮,他的身上却那么多光。
“若今朝输给方家,则证明世间没有净土,污秽合该湮灭在黑暗中。”长宴静静道。
天明明泛着微白,他的背后却凝重如墨。
看不穿,观不透。
两人是兄弟,齐头并进,两人又不像是兄弟,分别立于光暗。
直到,抱着竹篮的姜笙旋风似的过来,一把塞在长宴手里。
“别光啊暗啊的,赶紧收拾东西。”她扯着嗓子嚷嚷,“还有什么,别漏了,再点点,多点两遍。”
长宴失笑,所有的颜色糅杂在一起,光和暗同时覆盖,呈出明媚的灰。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姜三赶着马车过来。
许默最先坐进去,遥望城门方向,轻声呢喃,“已经给老三写过信,他也表示会在二月归来,怎么还是没有踪影。”
长宴紧随其后,“许是三哥不知道这次会试具体日期,还以为跟去年一样,二月下旬考呢。”
不管是哪个原因,只要没事,只要能平平安安归来,怎么都行。
待得二进小院大门落了锁,所有人都坐在马车上,姜三姜四一个赶车,一个全身戒备。
马上就要会试,越是这个时候越得万分警惕。
他们盯着可以藏人的暗角,盯着远方疾驰的马车,甚至盯着所有看不清的胡同里。
倒把几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近卫给吓了跳,贴着墙嘀咕,“这俩小子有点能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可等到马车疾驰起来,他们也得卯足劲跟上,顺便清理掉不长眼的东西。
天空终于泛起白光,无数人车立在贡院门口,等待会试开启。
姜笙兄妹的马车也平安抵达,找了个角落停放。
没有人拦截,没有人找麻烦,也没有意外事件。
他们的心终于放回肚子,脸上也挂起笑容,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
直到外头传来响动。
是方远。
他穿着一袭白衫,彬彬有礼地走过来,拱手道,“敢问许兄身子骨如何,可还需要大夫看诊?方家重金请了太医过来,许兄若是感到不适,千万莫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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