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永不退离?”
当这番话被跃然纸上,看信的人全都跳起来。
其中以白衣红裙的小姑娘最为激烈,“三哥要是不离开边疆,怎么娶媳妇?怎么生孩子?怎么传宗接代?”
她掰着手指头回忆,“王家姨母给的钱,还有三哥这些年的军饷,我可都给他攒着呢,就等他娶媳妇用。”
有人忍俊不禁,有人倒抽冷气。
这么说起来,姜笙可是五年前就在给方恒攒娶媳妇的钱了。
大渝第一好妹妹!
郑如谦忍不住比出大拇指,嬉皮笑脸道,“有姜笙这番心操着,老三不早点娶个媳妇回来,都不对起妹妹。”
其他人应声附和,嬉笑成团。
只有姜笙叉起腰,公平又公正地思考,“说起来,大哥跟二哥的年龄更大,应该比三哥更早娶媳妇才对。”
笑声戛然而止。
主动引火烧身的郑如谦抽了抽嘴角,被火星子溅到的许默轻轻后退两步,心底慌张的温知允恨不得钻进桌底。
“大哥今年二十岁,同龄人的孩子都出生了,丰京的齐淮哥哥也正在议亲,安俊哥哥的请帖都发出来了……”她掰着手指头算。
许默清了清嗓子,“他们俩比我都老。”
齐淮,“……”
安浚,“……”
“也就差两岁。”郑如谦很快拆台,“大哥丰神俊朗,不生个孩子可惜了,我看窦家的姑娘就挺不错,有这么个大家族做支撑,将来大哥的官运绝对亨通。”
然后收获一记眼神杀。
可是老话怎么说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
许默以二十岁的年龄遥遥领先,昔日能带着兄弟妹们成长,如今成婚也要做表率才对。
至于那点微薄的兄弟情,已经被郑如谦掐死在胸怀里。
“老二说的有道理。”许默突然笑吟吟,“你我不过相差一岁,我既安排起来,你也不能错漏才是,还记得前阵子找上门来的香香姑娘,不知是否有成为一家人的机会。”
郑如谦,“……”
论起诛心,还得现任安水郡守。
你说你一个商人,得罪官场里杀出来的人做什么。
他痛心疾首,却难以描补,只能将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小四弟身上。
“二哥,我不娶,我还小。”温知允连忙摆手,“我才十七岁。”
才!
怎么好意思说的!十七岁人家都当爹了!
可这话一出口,岂不是将二十岁的许默,十九岁的自己,全都卖出去了。
郑如谦双目转动,最终惋惜地看了眼北方,“其实我跟大哥也好,小四也罢,都在同一个城池,说不说亲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只有老三最可怜,孤零零呆在边疆,没人疼没人爱。”
“若是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我们也更放心些。”许默难得附和。
两兄弟对视一眼,带着难以言说的默契。
“我……我也觉得。”温知允鼓起勇气,“三哥最苦了,说媳妇这种事,应该先紧着三哥。”
随着姜笙深以为然地点下头,三个大小伙子全都松了口气。
兄弟情深,此刻变成手足相残。
幸运的是,方老三最后承担起所有。
虽然听到消息的他本人表情苦涩,握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将军,怎么了这是。”姜八性子顽劣,用余光轻瞥,“姑娘又给咱们送吃的来了?还是添新棉衣啦?又或者……哎,娶媳妇?”
方恒连忙折叠起信封,没好气地瞪过去。
“天哪,将军要娶媳妇了。”姜八沉浸在惊慌中,“将军你要娶媳妇了?”
行伍之人嗓门高亢,震惊之下更无遮掩。
守门的姜一姜二听进耳朵里,不免惊呼,“将军要娶媳妇?”
“真的吗?将军要娶媳妇?”
“将军要有夫人了。”
“将军不仅有夫人,还要带着夫人来边疆?”
流言如风,转瞬刮遍营地。
六块姜自不必说,亲卫近卫皆了然,连洗菜炒菜的叔伯婶娘们都知道了。
最夸张当属镇守总部的江承愿,特意骑着马匹过来恭贺,“方三,你要娶夫人了,真是恭喜恭喜,哪家的闺秀啊。”
方恒铁青着脸,半晌咬牙切齿,“夫人没娶上,但操心的是妹妹。”
妹妹。
他们共同的妹妹。
江承愿的表情耷拉下去,“妹妹怎么不操心我娶媳妇的事?”
“那谁知道呢。”方恒没好气,“可能因为不亲吧。”
江承愿,“……”
那天晚上,整个方家军都看见,江小将军气呼呼地离开。
方恒收拾好情绪,特意在傍晚澄清,重点讲清楚并没有娶妻意愿,更没有将军夫人。
“可是将军,你总得娶妻啊。”有浆洗衣裳的大娘关心,“眼看着二十岁的人了,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不行啊。”
“我还有两个哥哥。”方恒咬着牙龈,“他们什么时候娶了,才能轮到我。”
伯仲叔季,兄弟之间成婚没有绝对顺序,但弟以兄为先,挑不出错处。
流言渐渐平息,只余下部分惋惜之人。
“将军要是能有个夫人,确实比现在舒坦。”姜一点评,“二十岁上下,更是最佳成婚年龄。”
“可将军哪有那心思,日日与刀枪剑戟为伴。”姜二摇头。
“其实想娶不难,边疆那么多姑娘都惦记着咱将军呐。”姜六咧着嘴笑。
姜七和姜八还想说些什么,帐篷里传来两声咳嗽。
“看来你们也想娶妻成亲了,他日让叔伯婶娘替你们多多留心。”冷冽的声音传出,伴着浓郁不悦。
六块姜几乎都缩成鹌鹑,再不敢言语。
只有姜五握着掌心的刀柄,忍不住翘起嘴角。
而那帐篷里的人,此刻正笔尖游走,将所有委屈分开尽数倾泻于纸张,再送回南方。
“什么?三哥不愿意娶媳妇,还说要等大哥二哥成婚以后,再操心他?”
姜笙捧着边疆送来的信件咂嘴,“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愿意,大哥躲二哥避,三哥四哥往后缩,难不成让最小的五哥先娶。”
她话音刚落,远处大庙传来绵延不绝的敲钟声。
安水郡和尚多松闲,每日撞钟最多九次,从没见过这样长而急促。
除非是……皇帝崩殂。
像是印证姜笙的猜测,小院大门被推开,穿着官服的许默神色匆促,“丰京出事了。”
郑如谦温知允紧随其后,面容严肃。
“天家逝世,新皇即将登基,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丰京。”许默握紧文书,“但小五来信说,江南富庶之地疑似有时疫出现,让我们多多留心。”
新老皇帝交替之际,江山权利动荡不止。
江南人素爱附庸风雅,又怎么可能沾染时疫。
“莫非是人为?”姜笙瞪圆眼睛,“那我们是去江南处理时疫,还是回丰京陪五哥?”
“当然是回丰京了。”郑如谦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宫里会派太医前往的,天下医者千千万,小五只有我们。”
话说到这里,也就只能紧赶慢赶收拾东西了。
全家人都陷入忙碌,热火朝天。
只有一个人例外。
他抚着随身的小药箱,像是艰难挣扎了无数次,才做出决定,“我这次……不跟你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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