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婶不闹了吧?”给王小春倒了杯茶,老五就问。
“还闹啥,都过去了,彩姐也挺懂事,日子将就着过呗。”
老五把茶壶放下就说:“这事说来不怨我,你五婶那人,你别瞅着外面挺和气,回到家里凶巴巴的,手指粗的竹条往我背上抽,我一大男人,就是倒插门的,也忍不下这口气。等着小彩成年了,就想跟她掰了,她死活不让,我这才躲到乡里来,你桃子姐倒是后头认识的了。”
这话咋跟王老根说的不一样啊?
琢磨着这五婶家的事,就是隔着个院,爸也未必清楚,五叔说这些,也不是想让我有啥好印象,他就当聊天一样的说。
“那咋村里传是你当初不待五婶好了,这才在外头找了女人……”
“屁,我一倒插门,他们能给我说好话吗?不往死里泼粪?你不信等桃子回来,你问她。我做的啥事,我自己清楚,天地良心,无愧就是了。”
老五说着激动起来,把袄子脱了,衬里一拨,后背转过来,就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小春,你瞅瞅,这伤,我每次洗澡的时候看到镜子,都心里头恨呐,半夜都会惊醒,你说,这谁对谁错。”
王小春抓抓头,不好做这裁判员,谁知你是不是有受虐侵向,是你自己要求五婶抽的。
但基本上是信了老五,也没想抽他了。
等桃子回来,老五将袄子穿上了,她就拿菜单点菜,还问王小春爱吃啥。
菜上来,王小春就跟他俩聊着些闲篇,吃得七七八八要走的时候,老五接了个电话,脸就变色了。
“咱那铺子被人抄了,七娃被人抓去所里了。”
“啥?咋这样,不说交钱就不抄的吗?”
桃子急起来,扯着老五就往外走,王小春赶紧跟着过去瞧。半路上才知道,老五在这边开了个早餐铺,就在街尾,做着些油条豆浆,门脸靠外了些,就有纠查说要罚款。
老五想着跟他们谈,那帮人不想谈,他只好交了罚款,把门脸移了回去,谁知人家还是带人来把店给抄了。
赶过去,那些人还在,七八个,都挂着袖章,穿着制服,领头的一头乱发,叼着根烟,坐在长凳上,一脚踩在桌上,衣领也开着。
地上还跪着个白发老婆婆,那个叫七娃跟她都是来帮工的,这边分了人手,把七娃抓去所里,老婆婆被逼得下跪求饶。
里头的油锅都被掀了,地上流了满地的油,油条油饼撒了一地。
老五一露面,那男的就一声哟嗬,转头过来。
“老子吃你根油条也敢要收钱?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干了?真不想干,趁早把这摊给收了,老子看得碍眼。”
“刘哥,您这说的啥,我哪能不想干呢,我这不一听出事就赶回来了吗?都怪我这帮手不懂事,以后刘哥来咱这吃东西,一概不收钱。”
刘哥嘿的一笑,指着桃子说:“光不收钱就行了?我听说咱这开了个舞厅,你这婆娘陪我去跳支舞吧,要陪得好,这事就结了,要陪得不好,我就算饶了你,我这帮兄弟可饶不了你。”
老五脸色很难看,要钱的话,出点血就算了,要女人,他要给了,还用在这乡上混吗?
这刘哥原来也是混子,后来进了纠查队,一身虎皮披上,就更张狂了,听说他还认识乡政府里的人,没人敢惹他。
这要桃子去陪他跳舞,是光跳舞那样简单的事?这跳着跳着不跳上床去了?就是桃子不肯,他威逼利诱,到时来硬的,她还不就范?
“还想?你他娘是不是让我不敢把摊子掀了?”
刘哥很不耐烦的一招手,那些纠查队的就一窝蜂的涌上去,把桌椅都翻掉。
乡上没有城管,纠查队就跟城管的性质差不多,管的多,管得宽,做起事来肆无忌惮。
刘哥是副队长,他权力大着,这条街上哪家店不拿他当神一样供着。
那老婆婆在地上瑟瑟发抖,瞅着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桃子现在才想起将她扶起来。说来也是她家远亲,孤苦伶仃的,没人照料,这边做了这营生,就把她给请过来了。咋说,做早点摊,也有口饭吃。
老五气得青h都突出来了,手握得紧紧的,刘哥一瞅:“嗬,你还想动手是不是?姓王的,我跟你说,你要动手就是暴力抗法,就是……”
他话没完,突然冲上去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不是啥东西,往他脸上就是一拍。
血喇子顺着脸颊就滑滑的流下来,半张脸都是血,眼睛也模糊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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