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风声紧起,屋内是紧迫不安。
范东眯着眼,看了看灏泽:“弑母这样的罪恶,大人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范东就算是再猪狗不如,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范东一口否定,坚决不肯承认。
“这是你将地契卖给四海赌坊的证据,而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屋子是你家的祖宅了,你娘绝不可能答应你卖了它,你如何解释?
还有,案发那天你穿的是你娘亲手缝制的鞋。但现在,除了你脚上这双同一日新买的布鞋,你家中再没有第二双。
那么,你的旧鞋去哪了?
还有,立马把鞋袜脱了!”
灏泽句句紧逼,但范东却依旧面不改色。
“可笑!退一万步,就算是我背着我娘卖了屋子,她也不可能知道。
那我为何要害她?
我卖了屋子,有了闲钱难道就不能买新鞋了么?旧鞋破了,扔了,难道也犯法?”
范东果然是不想外表那样的大大咧咧,心思有些缜密。
在挣扎中,被捕快脱去鞋袜。
赫然,右脚脚趾受了伤。新鞋未损,脚却伤了,不是不穿鞋时伤到,就是穿旧鞋时受伤的。
悄悄将小五唤去,附耳道:“快把仵作找来,带上现场的酒坛子碎片。
虽然过去了几日,但是旧伤未愈,对比的结果还是可信的。”
“你再解释解释这伤?”灏泽愈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范东只沉默了片刻:“前几天不小心伤的,那又如何?”
“前几天?在哪伤的?怎么伤的?”灏泽依旧逼问,不给范东一丝喘息的机会。
范东皱了眉,怒气上来了:“在齐家搬东西砸伤的。”
“齐家有谁看见了?”灏泽紧接着就问。
眼看范东汗如雨下,精神紧张。
“不知道。”范东索性破罐子破摔,糊弄回答。
灏泽松了口气,还好,这个人的意志并不强大。
意志不强大就好办了:“范东,你以为你说这是砸伤的就是砸伤么?
仵作会告诉你,这是什么伤。
至于你是不是在齐家伤的,派人去查便知。
你买新鞋的时候,那个人对你一定印象深刻,去查!”灏泽不轻不重道,师傅说过,紧迫对方的脆弱,会使人畏惧。
不知此刻,可否奏效?
又一个捕快离开了江氏家,而接着,是胡承来了。
胡承一看范东被押,十分紧张。“大人,这是?范东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抓他?”
对于胡承的挺身而出,灏泽已经明白了原由。
可如果胡承得知了真相,就未必还会护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了吧?
“胡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但你不能再包庇他了。
范东犯下弑母之罪,必须随我回衙门接受审问。”灏泽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打算预留时间给他们兄弟相聚情深。
什么话,公堂上说去吧。
胡承仿佛是遭受了天大的打击,呆愣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弑母,意思是范东亲手杀了江氏?
“范东,这不可能吧?”胡承在背后怒喊了一句,充满了疑惑和怀疑,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
明明是从小就拥有了娘亲的疼爱和呵护,为何这么不懂得珍惜?
范东冷冷一笑,仿佛并不在意了:“胡承,与你有何相干?
我做没做,杀没杀,那都是我范家的事情,不是你胡承该管的!”
胡承很快追了过来,拦在范东的面前。那眼睛里,含了一种情怀。
满殇而又凄楚,自嘲带着不甘。
“娘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下得了这毒手!”胡承愤怒,明明是双生子,却是他被抛弃,送去了胡家。
虽然娘后来待他略有亏欠,可胡承何曾真的记恨江氏?
“是我害的娘死于非命,大人你抓我回去吧。”范东卸下包袱,打算承认了。
是夜,江氏满怀期待的等着儿子范东回来,却不知等来的,是催命的黑暗。
范东早有预谋的申时离开了齐家,将现场布置的极为巧妙。
酒坛子故意放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只等江氏从屋里走出来。
被范东的小声呼唤,江氏毫不犹豫的从原来的路径偏移。
随着范东的一脚踹去,酒坛破碎,溅落衣裤。
蜡烛不慎坠落,一瞬间火海似得。
亮,刺眼的明亮。
是罪恶,是无情的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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