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黔只是说过,有个中了七残金毒的人去找他求救,然而具体情况没有和我多说。
以前一起公事时,也有一起言论关于现世上几种难解的毒药毒理,不想……
如果你不介意,请说。”
方牧德的坦诚,令筠琦并不好做过多的解释,也解释不了。
“我很早之前就中了此毒,所幸师傅的好友替我诊治多年,又按照前辈的方子,坚持至如今。
日前不久,我病情加重,前来寻找前辈。前辈便提供了这上面的方法,一直持续不断的为我治疗。
可是前辈说过,这个疗程一旦开始,就必须坚持满七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然而增增减减,我并不了解其中的医理,不敢胡乱行事。”
筠琦长叹,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听起来也容易,只可惜是她每一日的痛苦和煎熬才走到了如今。
她不做感伤,只是偶尔也会替自己怜悯一下。
方牧德似是还在咀嚼她此话的所有内容,思忖了许久:“听你的语气,好像中了此毒有很多年头了。
难怪多年前他会突然再次与我提及此毒。
你眼下用的药方,我方便看么?”
方牧德的请求再合理不过,何况她也没有打算隐藏。
其实,不论方牧德和胡黔是什么关系,她都坚信,这个人一定会帮她,因为这也是帮他自己。
如果此毒解开,胡黔已死,他大可沽名钓誉的将此功劳揽下。退一步,如果未成功,那也是胡黔留下的东西不是?
这是一个挑战,挑战剧毒之毒的破法,身为御医未必不会愿意有此成功。
于是乎,她取出了那张药方:“前辈出来的急,只带了这东西,但他说了,有这个我自己也可以继续进行。”
此话间,多了一点试探,且看方牧德如何回答。
方牧德显然是没有防备便接下了她的话:“难不成他能预知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前辈是一直希望我可以自己掌握其中的医理,这样方便。”
故作玄虚的笑了笑,显得她没有说实话一般。
如此,方牧德仍然无所表现,只一心看着她递来的药方单子。
“我明白了,这几日你不妨吃药的时候来我这里坐坐,以便随时告诉我你的情况。
或者,你可以将志徽带在身边,让他记录下你所有的感受。
我想,十天之后,我能教你怎么根据自己的情况改变剂量了。
这上面的所有药材,太医院里都有,你直接取用即可。”
院傅就是院傅,霸气的吩咐之后,筠琦都愣住了一二,直到从他手中接回那张方子:“好,多谢方大人。”
本来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大方,忽而又记起自己的身份,这才恍然大悟。君齐书生的徒弟,怕是能享受的权益很多,多的她还很未知。
唤来邢志徽,礼貌的将人送走,没有多余的询问。“志徽,把阮姑娘送回去吧。”
筠琦带着微微的笑意和不可思议的收获而去,转身的那瞬间,望着这冰冷的地方,不可一世的笑了。
于情于理,方牧德敢接下自己的请求是出于名利,因他可以成名,因她是君齐书生的徒弟。
然而对于胡黔,他虽然显得漠不关心中,隐含着一种淡淡的回忆中惆怅。然而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个直肠子,怎么可能不表示一点点的看法?
是高兴还是难过,除了脸上,应该话语中也会透露一些,然而没有。
再想到,这里是宫中,一个御医可以挤走前院傅上位的人,靠的是什么?是率真的性格?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若非如此,胡黔前辈和他的关系不可能仅仅是平淡如水,却不是君子之交。
医术很重要,手段少不了。像他这么令人望而生畏,且规矩强调如此严格的人,直言不讳是有的,那么适才为何没有表露丁点?
诸多的矛盾,只能证明,他的左右逢源,掩饰自己掩饰的很到位罢了。
至于他掩饰了什么,为什么而掩饰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需要留心。
走至门口,邢志徽替她披好了新袍子,不过却是魅紫色,她顿了顿:“这是谁的?我不是只有嫣红的袄么?”
她略微嫌弃的眼神中,也让方牧德清楚,这丫头怎么可能是温婉乖巧的呢?
适才那般,为了乞怜吧。
一笑置之,便不再去看。
“我本要找你的来,不想宫里人送来一些东西,说是送给你和灏泽兄的。
我看这个挺好看的,就拿来了。”邢志徽又打量了番,披在她身上,效果果然不比红色来的妖艳却可爱,这件逊色了。
走下台阶,她小心的捧着暖手炉:“是么?谁送的?”
邢志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不敬了,你怎么也不礼貌的问问?”
筠琦白眼看去,想来宫里能送东西还是上等品的,自然不是达官就是贵人,为了巴结他们君齐书生吧。
“那么请问,是哪位尊贵的人送的?”白眼看去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这样说。
邢志徽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文漪公主,咱们大墨如今唯一的公主。”
公主,为何会是公主送东西前来的?若说璞王出事,王妃送东西都无可厚非,怎会是她?
“不对,你怎么替我收下了?”这么一想,她的确不该在师兄不在的时候,随随便便就拿别人的东西。
邢志徽连忙绕到她面前,一个劲的摇头:“不不不,不是我。他们说了,是灏泽兄已经收下叫送来这里的,我这才敢……”
这样的话,更令人奇怪。
筠琦不知,这个中的缘由:“你说,公主为什么会送东西呢?难不成她喜欢我师兄?”
这么荒谬的说法一出,吓得邢志徽连忙拉着她快步走回她房中:“可别,你这话说给我听听就作罢了,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你可就脑袋搬家了。”
见邢志徽的表情不像是吓唬她,这里果然是要谨言慎行。可如此还是她阮筠琦么?
“好。不过你到底知不知她为何送礼呢?不搞清楚,坐立难安的。”筠琦走进了屋子里,便立马取下了这袍子,虽是上好的材料,可到底不明的东西很可怕。
邢志徽点了点头,显得很老实的回答:“有一年公主偷跑出宫,险些被人贩子给卖了,多亏轩辕大人及时解救。
所以公主送礼,众所周知的,不会被误解你放心。”
筠琦觉着这答案还真是绝了,一个公主,竟然还敢偷跑出去玩?皇帝恐怕要不是看在这是唯一的女儿份上,重罚不止。
“我可没有误解,你说,这公主芳龄多少?”筠琦故意绕圈,将邢志徽的思绪完全牵着走。
邢志徽果然是没有多想,仔细算了算:“乐仙二十九年生,至今,应是一十八的年纪。”
一十八岁,就比她大了四岁,少时出去的话,应该也就几年前的事情。师傅竟然能遇上,倒是好运。
不过这公主念旧情倒是个不错的人,真不知长的如何。
“才十八岁,我师傅也不过就二十六的年纪,你说说,墨国第一聪明人配墨国第一公主,是不是挺绰绰有余的?”筠琦顺着此话就说了下去,哪知邢志徽还特别没有眼力见的认真考虑。
“好像也是,这么说,公主果真倾心轩辕大人?”邢志徽那颇是认真的脸上,让人真不知如何评价。
她暗恨的拍了他的手臂一掌,刷的有些疼:“傻不傻?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能以下犯上,乱点鸳鸯谱呢?
公主这才十八,大好青春是不会浪费在师傅身上。如果真有这个意思,皇上不早就下旨让他们成亲了么?”
将暖手炉放下,走至里间才与他坐下谈话。
“你这……明明就是你先说的。”邢志徽那无可奈何的眼神,方知自己出口便是错,竟被她耍了。
她倒是自娱自乐的笑了,笑得果然灿烂。“其实你该知道,我们君齐书生是不可能与皇家联姻的。”
这一句话背后的深沉,就连邢志徽都被震惊。是的,君齐书生的权力不小,但是若与皇室牵扯,只会无穷大的激发人的欲望。
这是当年的先祖爷忌讳的,时至今日,他们都一样的防范。
所谓至高无上,不过是揣着真心踏着火坑。
诚意不够,掉。走的不稳,掉。走的久了,不还是掉下去么?
于是乎,权利变成了枷锁,看起来美好实际上太可怕了。
只不过如今的她还没有这样以为,这是觉得皇家的心思并不简单罢了。
“的确,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过大多是大人们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至于现在这位,倒是传出了不少红颜知己,还没有定下来的。”说到这里,他仿佛还略为羡慕的叹着气。
筠琦不语,冷冷的托腮看着。
邢志徽知他此言过了,便去取出适才从盒子中拿出的东西。
邢志徽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慢吞吞的。“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师傅自己的回忆笔录,和一些毒物的解法,至于具体,咱们还要翻开瞧瞧。”尽管如此,也毕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重,筠琦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这里写,乐仙二十年,与师兄入山……好像是采药,然后遇见了……”按字读章,他的想法虽好,但是全看完要多久?
不得不一把夺过他的书:“我来看看。
乐仙二十年,这里,一直到乐仙二十四年,不过才四年而且很久远,没有必要继续看了,你自己留着吧。
这本,介绍初学经验……过,给你。
这个,给你。这个……我看看。”
筠琦果断而迅速的动作,邢志徽看的入神,这明明才是个少女,怎么就让人觉得那么可靠呢?
“这个!”猛然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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