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长冷暖,只在片刻。
筠琦在婆婆家里休息了许久,直到半个多月之后,才又重新住回君齐府上。
“你也不小了,住这么久有没有给婆婆添麻烦?”陆笙坐在书房之中,飘然如仙,只端着香茶一杯,细细品着。
筠琦见师傅面前摆着的是那本《孙子兵法》,不由得好奇:“师傅你明知我没有还问。
不过师傅,你怎么有兴趣看这个了?”
兵法云云,于她印象里,师傅并不喜欢这些。
陆笙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翻过一页:“闲来无事,翻翻罢了。”
筠琦不知师傅这是无意的回答,还是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便只能选了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下看着。
看着看着,便顿时无奈,师傅也不理她,她也不知该不该说话打扰,只能干坐着。久而久之,自然失了神。
当她已无心在此,神游在外之际,陆笙的声音突然响彻耳畔:“你觉得,什么是断案?”
一眼望去,师傅还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翻书:“断案,就是……解开案件的真相,还原作案的过程,找出真凶或解开谜题。”
陆笙也不抬头,更没有告诉筠琦她的回答是对是错。
这个回答,对了?错了?好像不是真正的重点。
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是真相?”
“人们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也是一部分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筠琦记得,嵇崇的笔录里,曾经这样写过。
“哦?”也许是这个结论的稀奇,叫陆笙起了兴致,这句话说大不大,大到人文,说小不小,小到道德,“那就是说,你觉得案的真相,其实只不过是一种主观的态度?”
合上那一卷兵书,对筠琦的话开始反问。
“主客观还不是由人判断,师傅你这么问好奇怪。
真相就是真相,既没有对错之分,也不该因此拒绝。”和师傅这么直白的辩论,还是第一次呢。
不过就是断案术和真相之间的不同看法,师傅今日怎么有空来问她了?不对,这是考察?
“没有对错之分,这句话很不错。”起身时,收起了兵书,将书放回一旁的书架之上。
书架子上,哪一本不是师傅的挚爱。每每拿出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直到此刻,陆笙久违的笑容和不正经,才又恢复:“为师就是想看看,马上及笄的你,到底聪慧与否?”
听陆笙此言,倒是觉着自己及笄还算是个大事。不由得幻想一番,及笄的日子,会是什么场景。
然而,不论是普通人家,或是皇亲贵族,及笄、及冠的确都是大事。
“那师傅觉得呢?”乐呵呵的便凑了过去,扯着师傅的袖子。
见状,他顺势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就这样吧。
及笄时,要给你起个表字,不知你自己可有喜欢的字?”
表字,一如寄托。脸上一闪即过的悲伤,像是说,名字都由来都尚不清楚,何况是表字?“师傅,一切你自己做主就行,徒儿我这么乖,自然是不会嫌弃的。”
嫌弃,倒是用错了词,可再一想,没想到也找不出其他的来换。
陆笙笑了起来,这徒弟的用词真是煞费苦心了。于是将她带着,去了外面走走。
“十五及笄,为师将向天下公布,你是为师的第二个徒弟。
在那之前,你要跟着你师兄继续去外面寻找陈年之案,将其侦破。你,可有信心?”
以往,陆笙看似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口头上从不参与评论。只是在皇帝的逼迫下不得已将筠琦作为二弟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身份不公布,皇上恐怕就要行使他该有的权力了。筠琦即将十五,这个年纪,能担大任么?现在不行的话,那几年后呢?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可告知的意义。
筠琦走在屋檐之下,身边的师傅给了不小的压力,心中还有些忐忑:“信心自是有的。可师傅,你这是不怕族规了么?
让师兄带着我走南闯北,这不分明是要我学习断案之术?”
走着走着,走向了后院。
陆笙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那一切从来都不是他所忌讳的:“我要是怕族规如何?不怕又如何?
你的顾虑太多了,抛掉一些。
不过,唯一还是一样的就是,你必须穿男装出去。不论别人有没有认出你来,你都必须这么做。”
真真假假,究竟女扮男装的好处是什么呢?
“师傅,是不是我们女子真的不能走上这条路?可是正行门不是也有女捕快么?”对于陆笙所说的,筠琦很是介意。
还记得华珠和齐琉两个人,不都是正行门的人,正行门都能任用两个女子,那为何君齐书生府就不能容下女子了?
陆笙的脚步也不停,筠琦发问时停下了:“不是不允许女子介入,是怕你遇上危险。
你看正行门虽是光鲜艳丽,却也是下了死命令,女子绝不可作最高的那个位置,不论功勋伟业。
然而我们却没有这个要求,也不会有这样的要求。”
筠琦愣了,没想到正行门竟是如此苛刻,女子竟然不能为官也不能为主?
咦,师傅说什么?我们君齐书生就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也不会有这样的规矩,这是在暗示么?
目前,唯一的女徒弟,好像只有她一个吧。
“那一山不容二虎,是不是正行门的人,时时刻刻都盼着我们垮掉,取而代之?”忽而,筠琦恨恨的咬咬牙,表示以后遇见他们必然不会客气。
虽然齐琉华珠姐姐很好,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话形容他们现在的地位,也说出他们的对立面。的确,正行门和君齐书生,都是一样的存在。
“想的很仔细,倒是孺子可教。
他们何曾没有这么想过,只是,找不到适合的机遇罢了。
我们君齐书生拦在他们前面,给他们以最大的威胁,他们势必会有想要彻底扳倒我们的一日。
所以你以为,究竟是你会赢,还是对方会赢?”
无故这风雪之景,将她头上的发簪,轻轻拿下。不知师傅此为何意,也只能呆呆的看着。
她心中千思万绪,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仍是不知究竟该如何去说:“师傅,我没有的选。”
那一双声浅浅而下,回的极是干脆。
没有选择,的确是没有选择的。谁能想到几年后,会不会皇帝更加宠信正行门,而不再举用君齐书生。
君齐书生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哭泣,为了存在而哭泣。
“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们也没有,所以也不要纠结究竟哪个门派更厉害。
以后记住了,凡事记得他们都无法肯定的,自己也不要自以为是的冲上去。
就算是你有绝对便利的条件,也不可以孤身犯险。”陆笙句句是苦口婆心,不料这些,都成了煞费苦心却还是不受欢迎。
谁能记得住那些成篇的东西,谁能记得住?话一多,筠琦险些怀疑自己已经度过了很久。
“嗯,好,师傅,我记住了。”虽然说是这么说,可眼神却早就缥缈了。
随后二人去了后院,又去了无人打理的花园,杂草丛生,却还是一道不一样的美丽风景线,仿若自然而生的,那么独特。
“为师看见了你那不服气的小眼神,难道你觉得你可以将他们,比下去?”陆笙忽而觉着那表情还是很有趣的。
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就想着称霸这里不成?胆子不小,野心倒很大。
“有何不可?我就是要立志……
不过师傅,咱们轩辕门都不认可我这个女弟子,想成为更厉害的人,恐怕不是一朝一夕。
师傅,你可不要担心我。”仿佛没有理解到真正的含义,陆笙忍不住白了两眼过去。
一副高不可攀而凛然的欲仙之感,简直是不能想象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断案这样的行业。
“师傅,你当初是怎么走入轩辕门的君齐书生府的呢?”一时好奇,问了出口。
问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陆笙却已是冷漠的笑着,形同生人:“我,生来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选,你问我为什么,倒还不如问问命运为何安排了我……”
前面听着,一丝悲伤,一丝惆怅。好像师傅并不愿意,只是被迫而来。“我,这么一个帅到举国女子皆是爱慕,聪明的无与伦比的人。
这就是责任和使命,选中的从来都是能担此重任的人。
筠琦,你有这个信心没有?”
说着便走了题一般,果然显出了他的狂妄些许。
师傅也是第二遍问了,不过信心究竟是多么重要,要师傅一遍遍的确认呢?
“师傅,我有。”本是最一本正经,想要好好回答师傅的时候,话说出之际,师傅已转身离开后院这里。
这方向转变的太过突然,突然的她毫无准备,险些和师傅越走越远。
且陆笙没有认可或是怀疑的意思,恐怕真的只是问问罢了。
“还记得搬入府上的那一尊玉雕么?”默默的就跟在师傅的身后,看他的脚步从后院转向了前厅。
真不知将才是不是师傅走错路了,不然为何转方向转的那么急促?
“记得,不过就是个麒麟玉雕,师傅,那可有何特殊?”
特殊,因为是尹家之物,是她母亲家族那边的东西,这算是特殊的理由么?
“我来和你说说,这玉雕的故事可好?”
也许是不想太早让她接触仇恨,不如从旁侧击,教她的眼睛学会看见更多的爱意。
虽然现在的她,率性而不失本心,不矫揉造作,不勾心斗角,但很多事,突遭变故之下,会变也许不会。
“故事?”筠琦已经被师傅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很长么?还是算了吧。”
听她如此急不可耐,便又抓住了她,拎着一起去了玉雕的面前,看着玉雕,想起了那血流成河方画面。
“不长不短,恰好一生最美的那个阶段。”陆笙的侧颜,正好落在筠琦的视线之中,有那么一瞬间,看得惊了。
也许是被他的话惊艳了,也许是陆笙的态度。“哦,好。”
总之,这个故事,一定很唯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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