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义州知州大人,陈凡若,年二十又四,年轻有为,刚刚上任半年。
“轩辕大人,家父说了,你不爱那些过于热闹的地方,所以凡若就挑了这个僻静的地方,不知可能适应?”
僻静?寺庙禅房之中,能不僻静?能不适应?也就陈凡若心思独特,竟然安排在这里给他接风洗尘?
“现在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私下里叫我陆笙即可,反正我们也差不了几岁。”陆笙客气的回答了他,也不想过多的批判,陈凡若诸多方面都是不错的。
陈凡若低声一笑,伸手给他添了一杯茶:“果然和家父所言相同,在外你不太喜欢别人称呼你大人。”
陈凡若的父亲叫陈慷,六七年前结识了陆笙,相交还算不错。
陈凡若秉承了他母亲的长相,皮肤白皙且俊美一方,不少人戏称他是墨国的卫玠。
“你书信与我,本就是要初次见面熟悉一番,我应你父亲之请,便答应了。
可我看,现在的情形不像是无事所求?”陆笙来此之前,已经摸清了一些情况,尤其是街上遇见的种种都不是巧合。
陈凡若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了左边的一颗虎牙来,都过了及冠的年纪,竟然还是这么的如同少年般:“陆笙兄,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冯家的人执意要烧死纳兰氏,可我带人勘察之后,疑点重重,不知怎么办,正好请来了你。”
这话,总有一种不用白不用的嫌疑。“今日是我第一次来,不谈案子,明日再说。”
“那,陆笙兄不把你的小徒弟接来,一起住在我府上么?”见陆笙有所迟疑,像是不大高兴的模样。陈凡若毕竟没有和他熟识,即便有着父亲的关系,也不能随便吩咐不是?
陆笙只顿了一顿,端了茶杯,品着:“这案子,我会交给她来处理。也请你的手下清楚一点,她虽是女流之辈,却不比咱们男子差,不必当着她的面揭穿她女扮男装的事实。”
陆笙不得不再一次的提醒,筠琦的能力不容质疑,但别人不能有欺辱的行径来伤害她。
陈凡若立即回应,且极是期待的样子:“陆笙兄请放心,凡若手下的人都不是会闲言碎语的,如此我明日可否去接她?”
陆笙抿了一口,抬首之际,已不愿多去考虑陈凡若为何这么期待:“她就在通元客栈,明日你派人去表明身份,邀请她去即可。
至于我,我得在你府上好好歇息几日,等我徒儿解决了这个案子,我们一并离开。”
陆笙的脸上显得很是悠然自得,没有丁点的担心,然而心底却还是忍不住的澎湃。
灏泽从三个月前开始,联手暮冬门,灭了一直无恶不作的鼎派一脉,便一夕之间,转身成了暮冬门的二把手。
这事,江湖上倒是鲜少人知,只知暮冬门的二爷是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初出茅庐就有此成就。
遂,就连他的师妹筠琦,都全然不知。
然而,暮冬门的现任掌门因为痛失爱子的事情,深受打击,故而已经打算退位让贤,让给灏泽。
诸多的心事压在了心上,然而更要紧的还是筠琦事宜。
“这,也好,毕竟男女有别,的确不适合住在我府上。”男未婚,女未嫁,陈凡若以为陆笙是忌讳这些。
陆笙只轻轻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同一时间,陈凡若为了查清真相,强行从冯家的人手中带走了韶华。
“有什么异议找我们陈大人说去!”带头的是总捕快钱刚,向来不畏权势,为人正直的很。
不论冯家怎么算计,就是不为所动,最终成功将韶华带回衙门,并暂时收押。
“纳兰韶华,有人来看你了。”关入牢房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来看自己了?不用想,一定是查武吧。
爹娘不爱,妹妹不亲,就连夫君都待她冷漠,除了查武和肖晓芊这一对过命的朋友,还能有谁愿意探望她?
罢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韶华。”等了片刻,果然听见了肖晓芊的声音,“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接连几日都是不断的谩骂,真是许久没有听见别人的关怀了。
眼角凝了一枚晶莹的泪珠,很快又蒸发了。“吾心如无物,就算是受了冤枉,也是我该受的劫难。佛祖慈悲。”
半年前,在他们都不知的情况下,纳兰韶华突然离家,去了灵山上的容慈庵。
容慈庵中,亓璠从未去看过她,也没有劝过她回去。就连生身父母都没有可怜之,并告诫是该赎罪。
赎罪,一个不过十九的她,自行去的庵堂,却被人误解为做了亏心事。
是,亏心事,这辈子她只做过一次。
她至今不悔,只是有些看淡了,看破了,就是放不下而已。见肖晓芊仍是一副寝食难安的堪忧之色:“我就是怕你想不开,这去容慈庵都有大半年了,你说,那个亓璠可曾去看过你一眼?”
肖晓芊甚是不满,对这个男人简直是难以接受。当初,答应娶韶华的,又不是没有首肯。
既然如此,就该好好疼爱韶华才是,怎么变成了今日这个境遇?
“韶华,何苦?早知,当初你就不要嫁给他才是。”就连查武都不禁感慨,亓璠实在是难以托付终身。
外人不知,遂以为看见的便是韶华无故搬入容慈庵。他们揣测,他们胡言乱语,他们传言,那又如何?
韶华一度冷静的不能再冷静眼神之中,早就没有了和这艰苦生活做斗争的想法。
热情,在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冷却。追求,早在这一世命运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
“不管怎么说,人不是你杀的,我们都相信你,也相信陈大人会还你一个清白。”肖晓芊握住了韶华的手,满是期待的看着她,也看着查武。
牢房里湿热,很多不知如何形容的灰尘。虽然被褥是新制的,然而这还是新任的知州大人上来之后,好不容易才改善的环境。
“阿嚏……”灰尘微起,韶华与肖晓芊几乎是同一时间打的喷嚏。
“多,多谢。”韶华不动声色,又坐了回去,拿出了身上的檀香佛珠,安安静静的坐了下去,手指拨动之际,心里也不知是静的还是乱的。
很多时候,韶华都不爱说话,也不喜争。了解的人,知她是与世无争的性格。
不了解的,只当她性格独特,独来独往惯了。
接着又聊了一些,肖晓芊又嘱咐了几句话,查武再无多说什么。
临走之际,郑重的看着韶华,那眼里尽是信任和安抚,仿佛查武是有信心还她清白的。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独自一人坐在客栈之中,筠琦已是彻底无聊了。师傅出去有一段时间了,然而自己是无奈至极。此前所见,心中耿耿于怀,可难道就没有人能做主么?不知,都是不知。
当筠琦拿下这威严的样子,由内向外才是真实的自己。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莫名不解,为何针对这纳兰韶华的人这么多?
难道是众矢之的真的就大凶不可饶恕?
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对方颠覆,因为没有什么是能真正影响到群众的。
如此,大约还是别人的问题。筠琦这样想着,也这样期待着,然而事实再次的反着来了,很是让人恼火。
“公子,你的饭菜好了。”小二轻声细语,将饭菜送了过来。
送至门口,竟被勒令放在门口,于是无可奈何的小二,只好把东西丢了下来,然后就走了。
不知何为悲喜,不知何为伤感,如此,倒也是不错的。
饭菜色香味还算可以,吃完后却又觉得心里不大满足。
趴在桌上,很快睡着了。
“查武,你说韶华这倔性子,怎么才能回心转意啊!
要不是亓璠负她,怎么会是今日这个下场,真是可恶!”
韶华的事情,他们也是一知半解,知之甚少。对于这个亓璠的心思更加是毫不知情。
亓璠喜欢良画,这毋庸置疑。可为何娶了韶华呢?既然娶了,为何不能好好的待她,好好爱她?
夫妻是这世上最该亲密无间的,最相濡以沫的,然而他们之间,甚至连默契都绝对没有。
她不懂,到底是谁错了,到底为了什么?
“韶华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然而亓璠的心思,我却看不明白。
亓璠喜欢韶华的妹妹,路人皆知。
可谁又知道,韶华从小也就喜欢了亓璠呢?
若不是自小,爹娘就已经偏爱妹妹一些,怎么会毫不受爹娘的疼爱?”
看见倍受人家疼爱的孩子,韶华很小的时候也会羡慕,现在?麻木了……
命,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叫她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
可她还不愿意,不愿意就此放手,断了一生所爱。
当初交上这过命的朋友,从没有后悔过。因为她,才知道善良是发自内心,伪善是做给人看的。
因为她,更加明白什么叫人心本善,什么是兢兢业业。
心中不断的默念韶华的名字,为她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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