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的确如此难料,风云变化间,转折就出现了。
“是么?如果说,成亲这两年,亓璠一直不喜欢纳兰韶华,一直讨厌她,积攒了两年的怨气,是不是足以她冲动之下,忽然做出自己都难以控制的事情?”
情是最伤人,也最害人。
情是毒药,没有解药,相思更毒,叫人断肠牵挂。
曾经以为,情感就是两个人和和美美的维持彼此的好感,守护一个家,直到永远,可当看见韶华和亓璠的时候,情和家的想法,又有所不同了。
本想继续追击,可见陈凡若的脸色是愈加的差,便知她和冯尧适才实在不该,悔不及也,便没有回击。
陈凡若轻咳一声,见筠琦还愿意给他这么一个薄面,都不知是否该感激涕零了:“肃静。
亓纳兰氏,适才冯尧所言,是否属实?是否你们夫妻二人两年来,情感不和,不和的原因是你妹妹纳兰良画?”
问她的同时,扫了一圈站在外面的男子,竟然没有看见亓璠,还是只有亓璠的母亲在那里。
“在韶华的眼里,和夫君相敬如宾,从无不和。
然而夫君心中是否如此一致,韶华不敢苟同。”
话说的很是委婉,但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考验。情感和与不和,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那她如何解释?
于是乎,这个问题陷入了尴尬之中,因为亓璠不在。
“案发的时间,你没有证人证明你是在屋中休息,加上这个动机,你可知你的嫌疑有多大?”陈凡若又追加了一句,希望韶华可以稍微直白一些,坦诚一些,而不是这么刻意的保持距离。
筠琦何尝不明白她此话中真正的意思,只可惜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陈大人,此事尚待继续调查,还请择日再审。”筠琦躬身正礼,给了陈凡若一个最大的面子,然后极为认真的恳请,毕竟,这地盘是人家的。
冯尧只躲在身后,不知做什么盘算。
“因状告亓纳兰氏的罪证有待进一步查证,本官决定于五日后重新审理。退堂。”
无力,筠琦险些没有站住,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
“怎么了?”原本就是站在角落的缇泓,此刻因为没有众人的注意,这才将她拉去了一边,“别勉强。”
“不是,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扶着缇泓的手臂,面色苍白,一瞬间的情况危急不已。
缇泓也慌了,她的脸色不仅惨白,身子还很冰冷。“走,看大夫去。”
不由分说,将她抱起。闻声赶来的陈凡若没有料到,十分的紧张。
在缇泓的怀中,已经逐渐的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他们张着口说些什么,仿佛眼皮很重,再难抬开。
找到了一家药堂,请了颇有名誉的大夫看了看,发觉幸好只是疲劳过度,多加休息便可。
“陆笙兄,我们不知她身子弱,没有照顾好,对不起。”
带回陈府时,被轩辕陆笙撞见:“这个案子,不用她费心了,我来处理。”
从陆笙的口气听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气呢。
爱徒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大概谁都不好受,然而陆笙却这么直白的说了,不允许她再参与其中。
可如果当她醒来之后,愿意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忙了几日的事情,就这么半途而废?
“这,凡若并没有异议,希望筠琦姑娘自己也可以愿意。”陈凡若的确并没有依赖这两个人的意思,只是没想到陆笙会如此看重这个小徒弟。
看着筠琦险些余毒复发的模样,谁能想到他的心里是多悔恨?如果再一次陷入危险,谁能保证蓬一然可以解决?毕竟,胡黔都去世了。
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大概每次只有生病的时候才知道要收敛一些的她,才惹人怜爱。
眉角,现在都带着憔悴。而陆笙的眼里,都是心疼。
“既然你是她的师傅,想来你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就此告辞。烦请你在她醒来之后,将这把匕首交给她,送给她防身的。”缇泓本就是偷着出来的,不宜多待。见筠琦的师傅倒是挺关心筠琦的,便放下心来。
陆笙并没有心思管他,随意点了点头,坐在床榻边上。
陈凡若也退出这里之后,刚关上门,穆南就忍不住多嘴了:“大人,这轩辕大人待他徒弟总觉得不一般啊。”
陈凡若随即抬头蹙眉看去,将人带去了别处,这才开始教训:“穆南,你这开玩笑要有度,如是男弟子,你这话没有问题。可人家是姑娘,经不住你这么玩笑话。”
穆南哑然,只因这钧少公子的性子比较随性,遂一直以来忘记了避讳寻常男女间的事情。
“是,大人,穆南不该这样说话。”只是,同样是男人,谁看不见陆笙那一眸子的温柔和心疼?
是师徒间的情谊?是怜悯?还是妹妹般的疼爱?不知,都是不知。
被押回牢中的韶华,已是痛彻心扉而不自知。
临走前,亓夫人走了过去,宽慰两句:“韶华,你受苦了,娘相信你。听说这钧少公子是从京城请来的,他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别怕。”
韶华很早就不记得爹娘的疼爱是怎样的温暖,后来又不期待了,便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嫁到亓家,竟意外颇受公公婆婆的喜爱。
“娘,谢谢。”大概是积压了数日的委屈,一时没有忍住,泪水便夺眶而出。
两行热泪在脸上肆意,无声的泣。被人带走,那背影,落寞而又坚毅。
每一步,都在走神。
“进去吧。”直到一个冷漠的声音甚是洪亮,惊的她从悲伤中,不由得回到现实。
本是心中不起波澜,平复下来,谁知,一声呼唤,叫她心里澎湃,面上却依旧冷淡:“纳兰韶华。”
也不回首,知那人就是亓璠。
“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适才在堂下的反应便知,他没有来,怎么现在来了?呵,大概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吧,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继续走着,也不转身,选择了沉默,辩解?还是留给亓璠一个更好的印象吧,他愿意误会那是他的事。
亓璠没有接着追问,而是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走着走着,脚步声就没有了。
“如果是,你只要说一声,我亓家的地位,可以保你一命。说你是意外的,也不会有人真的认为亲姐姐会故意杀死亲妹妹的。”
亓璠的这句话,却真毒。如果韶华答应了,那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冷血无情,还企图伪装无辜?
如果否认,那不就是自命清高,不识抬举?
故此,韶华方知,所有人都不信她,她也只是难过。只有这个从始至终没有信过她的人,最让她心灰意冷。
大概,从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所以他不信她。
“你知道么?从小,我也喜欢你。”既然婚姻这件事上她已经违心耍了一次心机,还怕在他心中的印象破灭么?
身后是亓璠的蔑视的一笑,她知,在他的记忆中,从小就和良画形影不离。“我知道,不然你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嫁给我。”
处心积虑?他只知是她散播了卜卦的结果,却不知这些年来,亲眼看着妹妹和他相爱的自己,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本以为可以放下,本以为可以祝福,到头来,什么都放不下,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她缓缓的转过脸来,也许是坦然了,也许是觉得该面对了。“幼时不与妹妹争玩物,不争父母之爱,更争不了你在妹妹身边的日日陪伴。时间是毒,长大后,我祈祷就那么一次,让我争一次,让我嫁给你,只嫁给你。”
从小,就知道这俩姐妹的心思,可亓璠呢,硬是对妹妹更好。
小时虽是无知天真,可看见神仙哥哥一样的亓璠,她动心了、脸红了。
“那是你姐姐么?要不要叫过来一起玩?”那时候,她胆怯,只敢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们。有一次被亓璠看见了,亓璠就善意的想要接纳韶华。
可是良画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拉着亓璠,笑嘻嘻的:“亓璠哥哥,姐姐不喜欢和人亲近的,我怕。”
亓璠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不和妹妹亲近,还让妹妹这么害怕?“既然如此,那我带着你吧,不怕。”
也许,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话,韶华听得见。
一句句,都如同针尖刺着心,隐隐作痛。分明是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分明都是他们不愿意和自己接触,怎么反而变成了自己不亲近别人呢?
那个时候,她心痛不已,可却无人可诉。
连贴身的丫鬟,爹娘都忘了给她安排,每日若是不去请安,只怕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吧。
心里苦苦的味道,不断的蔓延着,蔓延着,笑了笑,又哭了哭。
“我想,我想和你们一起玩……”抹着眼角的颗颗泪珠,哭声虽然不大,却是闻者伤心。
孩子,是一个脆弱的灵魂,如果打击过大,也许这灵魂就不完整了。
伴随着韶华有些撕心裂肺的痛,某个远处看见这一幕的人,心中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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