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歇脚的客栈中,筠琦已然想明白了师傅所问的问题。
将窗推开,看着窗下人来人往,心中一时感慨。
“师傅,看起来,即墨瑜也只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郡主安茵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下一个冒出来的,又是谁呢?”即墨瑜难道只是一个开始,安茵郡主,还有谁会陆陆续续的执行未完成的计划?
复仇,即为先皇之子的余党余孽,私下聚集,想要推翻如今的皇帝。
可推翻,就会有新任,唯一的王爷璞王已死,唯一的小王爷也被处斩,剩下的可不就是唐芷漪和即墨瑜的儿子,尚儿么。
如果皇上有所顾虑,为何不斩草除根,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狼子野心?
留下尚儿,难道是打算以他调出所有潜伏黑暗的余孽们么?
陆笙并没有深入去思考这个,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破案之际还要保护筠琦一不受人胁迫伤害,二不受人牵制挖出阮家之事。
遂只是顺着她的理解,问:“你认为与此案有关?”
筠琦思了又思,点头:“殷渊夏和龙丞相有关,丞相的儿子和即墨瑜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虽然,丞相表现的事不关己。
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掩护,如果我们假设,丞相和他儿子都是即墨瑜的党羽,那么可能是商量事宜之际,偶然被无名氏撞见,带出家中来到沁月院解决,而又被意外来此的庄逸撞见杀人的一幕。
但依我所见,大概是本来被一起用暗道运出这里的两具尸体,被第三方不明势力设计,一具放至曲意河,一具偷偷运回。
为的是希望有人可以通过庄逸发现这里的尸体,然后再从二人身上,查出丞相的阴谋。”
陆笙没有否定筠琦的猜测,只是,这个中的缘由,不方便此刻就向筠琦透露:“猜测而已,那么你的证据呢?”
说了这么多,几乎都是筠琦自己的揣测,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而此刻,还有一个问题最为严峻。
“证据的话,找到的扇穗算一个,至少可以证明沁月院是庄逸死的第一案发现场。
而尸体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跑到曲意河,所以可以证明沁月院底下存在暗道,申请调查。
然后,就剩下无名氏的身份,如果证实了是乔启然的话,可以让驸马临摹更接近的画像,试图查出身前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是不是与丞相有关。
如果不是,那就只能继续接着等待了。”
这样的回答,陆笙并没有很满意,只是脸上没有表现这么明显:“如果?至少?”
筠琦干干的笑着,然后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师傅,我觉得驸马会帮我们的。”
驸马白俊生,为何会帮他们?陆笙蹙眉,有些想法不由得入了心。
“你想啊,一边是正行门,一边是甄策,如果不选我们合作,那么别的急功近利的人,是不会给他机会拿功劳的。
况且,又有公主这个关系在,想必驸马会偏向我们一些,到时候先得取情报,也是轻而易举了不是?”
筠琦只是假借这个理由搪塞了师傅,然而陆笙也没有多想,便信了:“那你可就想错了。
现在这个局势之下,公主恐怕会选择明哲保身,而不是自掘坟墓。
你以为,陛下为何会同意我们和正行门一起解决庄逸的案子?
筠琦,以后我们可能需要回到轩辕门待上几年,韬光养晦了。”陆笙的好心提醒,也是对于眼下的形势来说必须严谨。
韬光养晦,她阮筠琦难道不是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才终有出头之日,才开始布署复仇计划的么?
现在为何还要因为一个皇家的背信弃义,而继续隐藏在那遥远的轩辕门?
什么与君同齐,什么将心比心、此心万年不变,都不过是借口和虚伪的奉承。
只要达到了目的,还在乎你是否愿意继续与君同齐?怎可能?这种最危险的称号,当筠琦的逻辑被培养起来之时,便已经发现危机。
“师傅,可是我会觉得无聊。那你和师兄都会陪着我么?”筠琦的心里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她还做不到决胜千里,遂必须出去。
可是师傅这里怎么交代?如果师兄急于掌管暮冬门,那么很少会回轩辕门了吧。这样,就算是自己早上出去,傍晚回来,师傅是不是不会发现?
“你师兄待在暮冬门已经回不去了,可是师傅会在。
无趣?你怎么会觉得我们轩辕门无趣?那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人可不能不念旧。”陆笙并没有质疑,只是耐心的给她安抚,还以为,她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她。
筠琦不做回答,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时刻:“好的师傅,等咱们解决了这个案子,咱们就回轩辕门,大不了,再待六年。”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回了公主府的驸马,带着一日的疲乏回了房。
“夫君,你回来了。
仟儿,去把刚热好的饭菜端来。”
闻声,回首一看,果真是公主。
那一身依旧娇艳欲滴的嫣红长裙,宛若小仙的落云髻,凤钗金色流连,玉碧耳环荡漾,五官的精致,绝非是一般的女子之容貌。
“公主,怎么,等了我很久?”一把将她拉去,拉入怀中,嬉笑浅声,盈盈入耳,说是新婚燕尔,倒是都有人信的。
“……”
一指勾下,抬起了下巴:“娘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难道忘了相公我的厉害?”
她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推开了他:“贫嘴,待会吃的来了,堵住你的嘴。”
那叫仟儿的丫鬟走的也快,将饭菜很快端了上去。
见菜色不错,于是很放心的夹了几口:“嗯,不错,有进步。”
公主爽朗的笑了起来,而后咳了两声:“如何的进步,你说说看。”
驸马心中思虑万千,的确不敢实话说了,便拐了弯笑道:“至少可以吃得消,不会再闻一遍就难吃的要吐了。”
这话,还真不是深思熟虑之后说出来的吧,否则以公主的那性子,大概真要急了。
可就是这般,公主也只是面上的脸色不大好,却不会真的生气,否则就单凭驸马那小身板,的确真是够够的了。
外人看来,这大概就是打情骂俏的方式,是人家恩爱的表现。
即墨昀,白俊生,那一年的花榜落下,他们的情感就此结了。如果不是公主,如果不是状元郎,是否还能缘分将至,再次相守?
“娘子。”
“相公,怎么了?”
“别怕,有我在。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对付,至少阮筠琦那里已经有了眉目,你可以安安心心的。”这就是最大的肯定和承诺,男人最为可靠的臂弯伸去,将女人揽入怀中,给了最大的安慰和温暖。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叹气:“安心,我倒是想啊。
相公,我可不喜欢你这么自以为是,要知道,这案子最大的管理者依然是君齐书生为尊。
我能做的,是给他们行最大的方便,谁赢都不如轩辕师徒赢的好。”
他想说不是,却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嗯,既然你这么看的开,那我也不妨支持你。
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太心慈手软了,手段得上升一个层面。”
手段,从皇宫里的明争暗斗接触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身为唯一一个公主,岂会安然无恙?
当年可不就是公主的亲哥哥是个皇子,某些人觉得会危害他们的地位,遂不幸夭折。
这么多年过去,皇上的子嗣还是不多,这又是拜谁所赐?虽然安皇后独得皇上厚爱,但哪一个皇帝会长情?表面风光,谁不是呢?
“论手段,我可远不如你。”
当陆笙师徒又一次找到了殷渊夏,殷渊夏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轩辕大人,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看见是他们两个,便知此案未结,还需要深入调查。
筠琦见他恍惚,心情大为低落,是为了棋友?时过境迁,不至于。“你遇见了什么难事么?”
殷渊夏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想告知:“是我自己的私事。”
“那,你见过这个人没有?”筠琦倒不着急好奇他所谓的私事,而是这个可能是乔启然的人的来历。
谁知殷渊夏定睛了许久,似是有些印象:“好像见过,在,在舅舅家里见过一次,怎么?”
舅舅,也就是龙丞相了。“哦,这个人和我有点过节,躲起来了,我在找他。”
殷渊夏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确实,这又不是他的事情,无暇顾及,都没有搭理筠琦。
“我想找龙阡焱,不知在丞相府外,能去哪里见到?”
不论死者是否为澄开乔启然,身份也不会多么尊贵,否则依照他们之前的揣测,家里人岂会放任不管?
既然死者有可能出现在丞相府,那么这个不经推敲的龙阡焱,龙皓丞相之子,倒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筠琦不禁满脸开心,只是掩饰之下,莫名觉得喜感无比。
殷渊夏听着,有些别样的意思,莫不是打算攀高枝,可是丞相的地位和君齐书生也就一个官职的问题了。
“前面有个意乡阁,文人墨客常去之地,他也喜欢凑热闹。”匆匆一语,殷渊夏就此别过。
“忆湘阁?意乡阁?”
筠琦那满眼疑惑,简直是惊奇到了极致。这是什么意思?重了名还是同音了。
陆笙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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