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冷眼看着崔长宁,目光里头透着讥笑,仿佛在说:我就是出现在这里了,你能耐我何?轻舟虽然不说话,但是他那气死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崔长宁压着长剑,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崔长宁阴阳怪气地问话,不仅轻舟听不过去,连卢云阳也听不下去了,“哎呀,你们两个省省吧,这个时候了,还不消停。”他伸手从轻舟的怀里拿出卫王的手令,大致将永安镇和堰师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卢云阳喘了一口大气,他说得太急了,一时间缓不过来,随手抓起墙上的水囊大喝了一口,一边听着轻舟和崔长宁的对话。
“这份手令是真是假,我尚且不知,但是卫王殿下这一举动,可算是私调兵马,万一圣上追究下来,卫王可是半分好处都得不到。”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我只问你一句,卫王的手令,你是否遵从?”
卢云阳瞧着轻舟的神色已经变了,他觉着崔长宁再不下命令,将两座军营的将士带走,以轻舟的个性,他肯定要拔剑指向崔长宁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
“长宁,长宁,真的是十万火急,就算你不相信轻舟,也要相信我啊,”卢云阳挤到了两人中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轻舟和崔长宁向来水火不容,他总得出面周旋。
“卫王的手令在这里,我怎么不敢遵从,而且我又没有说不相信你们,问题是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对你算是很客气了,”
卢云阳一脸讨好地拍打崔长宁的肩膀,眼神示意他,消消气,消消气,轻舟就是这么一脾气,忍忍啊。
“云阳,别在这儿碍事了,赶紧去外头击鼓,”
“好咧!”卢云阳大喜,崔长宁一说击鼓,他就知道这事情成了,深夜击鼓,那是紧急集合啊。
两千多的士兵,连夜弃营赶往汴京,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十分的严峻,崔将军虽然年轻,但是也曾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他所说的话,众位将士深信不疑,无论他们从崔将军口中,听到的事情多么怪异,他们也是深信不疑。
这大概就是从生死场上建立下来的信任吧。
本以为能顺利赶往汴京的,但是,他们似乎是想得太简单了,队伍刚一行进,他们就碰上了卢云阳口中所说的尸鬼,一只、两只、三只……,不,是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看不清后面还有多少,而且,从地面的震动来看,尸鬼们正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所有将士听令!”
“在!”
崔长宁一声命令,士兵们跟着呼喊起来,声音整齐洪亮,在黑夜里响破天际。
崔长宁跟随他的父亲上过战场,他天赋异禀,善于用兵,当知道这些尸鬼是刀枪不入,而且还会死而复生,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强攻,白白牺牲士兵的性命。
“准备好火油与火球!”
此话一出,轻舟和卢云阳不免佩服起崔长宁,怪不得他在军营里磨叽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准备火油与火球,“我们真是傻,尸鬼怕光,可是这光,不单单只是白天才有啊。用火攻,是最安全的打法,长宁啊,长宁,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们就等着看吧,我非得把这些尸鬼全部消灭了。”崔长宁信心满满,他觉得尸鬼围城之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个尸鬼不到汴京,肯定会被他消灭殆尽。
轻舟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火攻虽然有效,但也是能保大家全身而退而已,我们并不知道尸鬼到底有多少,现在还不是炫耀战绩的时候。”
“云阳,轻舟似乎在卫王府待得太久了,你告诉他,我的别称是什么?”
“崔小战神呀!”
“把小字去掉,现在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排兵布阵。”
距离尸鬼群不到五十米了,崔长宁一声令下,一桶又一桶的火油泼了过去,“丢火把,掷火球!”
滚滚火球自头顶飞过,无数的火把丢掷过去,一触及火油,顿时炸裂开来,无数的火花,漫天飞舞,无数的人形火球在面前蠕动,着了火的尸鬼们,在烈火焚烧中,垂死挣扎。
恶臭味与火油味,形成了一种难闻的焦尸味,随着夜风吹到崔长宁这一侧,一时间,有几个受不住这种气味的士兵,呕吐不止。
卢云阳撕下一块布料,细心地卷了几卷,递给小辣椒,让她遮住鼻子,场面太过血腥,他伸手就遮住了小辣椒的眼睛,“别看,会做噩梦的。”
小辣椒点了点头,“你把手拿开吧,我不看,我会闭上眼睛的。”
烈火仍在焚烧,不知何时是个头,崔长宁觉得很是无趣,觉得大局已定,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他便趾高气昂地瞥了轻舟一眼,下令道:“所有将士听令,启程,返回营地。”
“是!”
马匹与步兵齐齐转身,要返回营地,轻舟依旧注视了前方的战况,他察觉到了不对,大吼了一声,“等等,还没有结束!”
众人纷纷回头,瞧见了惊悚的一幕,无数的尸鬼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前头被烈火焚烧的尸鬼,成了踏脚石,他们像攒动的蚂蚁一样,不停地涌上前头,后面涌上来的尸鬼,已经没有烈火的阻挡。
“火油,火球,继续攻击!给我扔多一点!”崔长宁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尸鬼的,方寸大乱的他,气急败坏了,指挥士兵们继续倒火油,丢火把。
一边倒火油,一边丢掷火球,可是尸鬼仍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这么也阻挡不住他们的步伐。
“将军,火油用完了!”
“将军,没有火球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崔长宁十四岁入军营,见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这是头一次,他没有任何策略,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只因,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死而复生、前赴后继、层出不穷的尸鬼。
“将军,我们没办法后退了,我们被包围了!”副将的话,如同晴天一股闷雷,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了,他顺着副将的目光望去,果真是被包围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窜出了无数的尸鬼,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两千多士兵,被包围在这片山谷里,像滩涂里的鸭子,无处可藏。
已经处于这种境地了,不得不出手了,崔长宁拔出长剑,他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突出重围,保全大部分人马。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那么多的尸鬼,咱们是不是逃不掉了。”坐在马背之上的卢云阳,看见如同黑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尸鬼,顿时毛骨悚然,一脸恐慌。
“轻舟,等会儿突围了,你带着云阳立即策马离开!”
“不行,长宁,咱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虽然我的武艺不如你们,但是我绝不会一个人逃跑的!不管了,要死一起死!”
生死关头,轻舟和长宁都是想着让他活下来,他卢云阳何德何能,今生有这两位好兄弟。
轻舟一直在默默留意各个方向的变化,在崔长宁要发号施令之前,说出了这番话:“现在东南方向的尸鬼最少,与尸鬼们正面交战不是最好的法子,各方位防御为主,主攻东南面。”
“好,轻舟,这一回听你的。盾牌,掩护!长矛队,主攻东南方向!”
“是!”
长矛队就位,在崔长宁的示意下,开始专攻东南方向的尸鬼,而无数的盾牌形成了一堵高墙,坚不可摧,任凭尸鬼们怎么撕咬,都撕不开一个口子,盾牌掩护着身后进攻的长矛队。协同作战,一点儿都不敢疏忽大意。
整个队伍,训练有素,在崔长宁的指挥下,慢慢地冲破了尸鬼们的围堵,在东南方向突围了,兴许是上下一心的力量,这些士兵越战越勇,将东南方向的尸鬼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一旦突破了围堵,生存的机率就大了许多,崔长宁心下十分欢喜,“所有将士听令,往东南方向走!”
举着盾牌的士兵,慢慢往后挪动,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一旦盾牌倒下,身后的兄弟就有危险了。
可是,崔长宁和轻舟并不知道,他们自认为安全的东南方向,其实是万丈深渊,几个开路的先锋士兵,活生生跌落到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将军,退不了了!前头的几个弟兄都掉到悬崖底下了。”副将来不及抓住几个跌落的士兵,自责不已,十分悲痛,呜咽着对崔长宁报告情况。
“停!所有人停止前进,盾牌掩护!”
既然身后是万丈悬崖,那么,他们就无法前进了,只能防御,所有士兵的盾牌,纷纷举起,在悬崖之上,搭建成一个拱形的防护屏障,尸鬼们不停地推搡,不停地撞击盾牌,盾牌后的血肉之躯,在抵挡这猛烈的撞击,最前面的士兵被撞得口吐鲜血,摔倒在地,身后立马有士兵顶替。
坚持,才有希望。
“轻舟,是不是天亮之后,尸鬼就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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