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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杜鹃无语正黄昏
当日，因皇上有心给我办喜宴，宴席便开在了鸣喜宫。鸣喜宫乃是先帝为镜菀皇太后所建，立于湖水之上，甚为精巧。
帝后并肩上座。殷儒皇后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簪；裙边系着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双凤穿花暗红蒂衣。温婉而不失威仪地笑着。
我今日在皇上座边单有一席。所以可以很清楚地俯瞰一切。
妃嫔们齐整地落座在皇帝的左下方。皇后的右下方则是亲贵们及其女眷之席。并排坐在一列而下七张紫檩木长桌的分别是：洵济王爷銮祁，河歧王爷銮祉，嘉穆王爷銮裎，长公主乐平，铭硕王爷銮祯，以及銮祥和銮祢。此二人因年龄尚小暂未封王。
我搜索到了銮裎的身影。心里“哗啦”一下，仿佛把什么东西摔得粉碎似的。
他正静静地看着我。但那双眸子中，却荡漾着爱意。我们就这样相互对望着。中间的酒席就像那银河一样阻隔着相爱的两个人。
“琬爱妃。”任皇上一声，便把我从天堂拉回了人间炼狱。
“琬爱妃在想些什么？也说来与朕听听。”皇帝含笑，好奇地望着我。
“臣妾失仪了。其实只是想到些琐碎的事罢了。”我笑笑道。
“这宴会本就是为琬妹妹而开，而妹妹却心不在焉啊！”蔷昭仪正挑眉看着我。“想是因妹妹天生丽质，并不屑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同席共饮罢。”
“蔷昭仪又何必如此戏谑琬美人呢？”皇帝皱皱眉头接着说：“今日是朕为琬爱妃办的喜宴，谁让琬爱妃不痛快，便是让朕不痛快！”
蔷昭仪见龙颜微怒，赶紧灰着脸坐下了。
“琬爱妃，来坐到朕身边。”皇帝温和地望着我说道。
“臣妾不敢。”我心中惶恐，怕这一切早已尽收在銮裎眼里。
“朕让你坐的，为何不敢？”
我怕惊怒圣颜，因而不得不遵从旨意。
席间，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一双愤怒的来自于銮祯；而另一双痛苦的则是来自于銮裎。
我尽量避开这两对宛如会喷火的眸子。望着面前意气风发的皇帝，我只有想哭的感觉。
“皇上，我看琬妹妹好似无聊的样子，不如我们也像寻常百姓家一样行酒令罢。反正在座的都是皇亲国戚，说错了也不怕谁笑话。”皇后柔声道。
“这倒挺有趣的。”皇帝开心地说。“那依皇后之建，这酒令怎么个行法呢？”
“回皇上，由臣妾一次出一个字，每人则说一句或诗或词或曲，但其中必须包含臣妾所出的字。皇上以为如何？”
“恩，就这么办！假若说不上或答错，均要罚酒一杯。”皇帝含笑说道。
“好，那臣妾就先从皇上开始。”皇后稍加思索道：“翩翩起舞的翩。”
“翩若游龙，婉若惊鸿。”⑴说罢，微笑地望着我。
“皇上果然英明。”皇后赞道。“下面，琬妹妹，春意盎然的春。”
我望着銮裎急切的样子，顿了顿说道：“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
“妹妹果真是聪慧过人。”皇后冲我笑笑，“那下面就该王爷们了。”
各王均已作答，终于就剩下銮裎，銮祯了。
“铭硕王爷请先回答罢。析圭儋爵的爵。”
銮祯偷偷地瞥了銮裎一眼道：“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肠千断。”⑵
“看来铭硕王爷真真是酒醉了。”不明就里的皇后对銮祯打趣道。銮祯则苦笑了一下。
“嘉穆王爷准备好了罢？”
“是，皇嫂请出题。”銮裎镇定地说。
“向平之愿的愿。”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⑶
我心中一颤。一片酸楚随之而来。
“好！四弟果然是才高八斗啊！”皇帝赞叹道。
“皇兄谬赞了。”说罢，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即转视。
“今日朕甚为欢喜。众爱卿均陪朕欢声笑语，真是朕的福气啊！”皇帝大悦。“朕就借着这喜庆的日子，晋美人苏氏为贵人。”
“皇上英明！”众亲贵妃嫔均称赞道。
宫外的几株迎春花随着夏季的来临渐渐地谢了，花瓣儿伴着微风缓缓地旋转着。而当花瓣儿脱离花枝的时候，花枝，会不会痛苦呢？
我的手任由皇帝紧紧地握着，心底飘过一丝寒意，无声无息地笑了出来。
注释：
⑴出自曹植《洛神赋》。歌颂曹丕皇后甄氏的美貌。
⑵冯延巳，《蝶恋花》。诗人此时只图一醉了事，故不再推辞一满杯又一满杯地痛饮。
⑶《菩萨蛮》。充分显示了主人公的至情至性。词人热切的希望可以和恋人相偎相依，相亲相爱。因此以山河为永恒的象征，表明自己的爱情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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