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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红消香断有谁怜
“啊！”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小姐，您做恶梦了罢？瞧，出了一身的汗。”墨菊边说，边给我用扇子扇风。
“我梦见终于和銮裎在一起了。结果，结果，皇上却突然出现，一把揪住了我，要抄斩我们苏家满门。”说到这儿，我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墨菊知道小姐心里面苦，但又能怎么办呢？小姐不为自己想，也为老爷夫人想想啊！”说罢，她也流下泪来。
墨菊说得对。假若我不从的话，那受罪的便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爹娘和銮裎啊！我不能把他们也毁了。
想到这里，我渐渐止住了哭泣。
“墨菊，从今日起，只要我有一丝的动摇，你便说刚才那番话来劝慰我。你说得对，我不能自私到只考虑自己的幸福。”我坚定地看着她。
“是，小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墨菊都誓死陪在小姐的身边！”她也同样坚定地回望我。
夜未央，窗外那原本秀丽的景色却因为黑暗的笼罩，而看不清轮廓。只有那斑驳的树影不时地晃动在静寂的窗上。
夜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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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贵人，嘉穆王爷在西厅求见。”小胜子隔着寝宫的门说道。
“知道了，你先去奉茶。贵人随后就到。”墨菊边为我梳头边说。
“小姐，您可要把持住了，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你放心，这是妲己最后一次见銮裎。往后的日子便只剩下琬贵人见嘉穆王爷了。”我的心在淌血。
“您看今儿用什么簪子？”
我看了看高高绾起的黑发，“用那支凤尾叉罢。”镜中的女人微笑的双唇带着蛊惑人心的弧度。我不禁有些后背发麻。
“墨菊，我们走罢。”我迅速转移了目光，站起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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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步入西厅的时候，銮裎正静静地坐在紫檩木錾花椅上。
我们无声地对望着，我看得到他眼中的绝望。既然不知如何开口，我便用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罢。想到这儿，我轻轻吟到：
“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今生已过也，结取来生缘。”
“妲己，你是想与我就此别过么？”銮裎紧紧盯着我道。
“妲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啊。难道要妲己眼睁睁看着苏府被满门抄斩不成？”我强压住内心的悲痛。
“的确是太为难你了。”銮裎轻声道。“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眼睁睁看着皇兄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我的心情又有谁能体会呢？”
我的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是极咸极咸的那种。
我上前握住銮裎的双手，含泪脉脉道：“王爷若真要怨恨妲己，妲己也无话可说。只望王爷今后自己多加珍重，那妲己便也心安了。”不忍望着他，我低下头接着说：“妲己今日是最后一次再见王爷。往后，妲己便不在了，剩下的只有皇上的琬贵人。”
銮裎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你要我怎么做？看着你嫁给我的亲哥哥，然后喊你皇嫂么？”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做不到！你是唯一我真心喜欢的女人，我又怎能看你嫁给其他人！”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可你口中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一国之君啊！天下间有什么是他不能得到的么？”
銮裎愣了一下。
“那你听我说，”銮裎扶我坐下，自己则单膝跪在我的面前，痛苦万分地看着我。“妲己，我明白，假若我们不从的话，便会伤害到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我现在不求别的，但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的心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望着他坚定不疑的双眼，我郑重地点点头。随后从颈上取下一枚白色的和田玉项坠放到銮裎手中。“这是爹爹为我准备的嫁妆之一。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愿上面的观音菩萨代我保佑你罢！”
銮裎小心翼翼地把项链地挂在自己颈上，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通透的翡翠玉镯，说道：“这我本就要送给你的，是母后生前最喜欢的首饰。我一直把它带在身上。”他把玉镯套在我的右臂上。“我希望你一看到这镯子就能想起我，想起这个永远会真心对你的銮裎。”
“銮裎！”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銮裎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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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姐姐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竟愈发地瘦了。”
我一抬头，乐平正站在我身边关心地看着我。
“没事的，可能是天气渐渐热了，没什么食欲罢了。”我勉强地笑着。
“我看是姐姐就快做新娘子而兴奋的罢！”
一听到“新娘子”这三个字，我的心就犹如被一把钝刀切割一样难受。
“妲己姐姐，你不高兴么？”乐平携了我的手问道。
我看着乐平关切的表情，试探地问：“平儿，假如告诉你真相，你会替姐姐保密么？”
“我保证！”
“其实，我并不想嫁给皇上。妲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嘉穆王爷。”
只见乐平原本红润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煞白。
“这可是铢九族的死罪啊！”
我含泪地点点头，“妲己自然明白，所以已经和王爷说清楚了。”
乐平听罢，“呼”地一声松了口气。
“那平儿就放心了。只是……，这样就苦了姐姐和四哥哥了。”
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右臂上的玉镯，我静静地摇了摇头。
无论将来如何，我知道自己并不孤单。有一个人就站在那高高的红墙之外，默默地陪伴着我，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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