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的妹妹,姜家四姑娘,姜媃。”
谢知行面色一变,旁边的李山也是。
怎么可能?
谢知行冷厉斥道:“你说什么?休要胡言!”
杜姨娘急道:“妾身没有胡言,就是她,若妾身有虚言,妾身不得好死,妾身的家族灭绝!”
她字句铿锵的发了毒誓,看不出半点作伪,让谢知行恍惚了一下。
莫非当真是……
可怎么会?
“究竟怎么回事?你如实细说。”
杜姨娘道:“上次妾身因为姐姐之事出府两日,那两日里,她乔装来悄悄与妾身见了一面,给了妾身那瓶无色无味验不出来的毒药,让妾身想办法下给夫人饮食中,说不出三个月,夫人必死无疑。”
谢知行眯眼看着杜姨娘,冷冷道:“她让你做你就做了?你们究竟在谋算什么?”
杜姨娘道:“是姜四姑娘说,只要妾身受她指使帮她毒杀夫人,以后她就会帮妾身得了相爷的宠,可有自己的孩子,也能救出在各府日子难熬的族人。”
罪奴分落各家,没有好日子过的,因为是罪奴贱籍,都是做最脏最累的活,非打即骂,死了就死了,她当年在谢家浣衣,都算是好过的了。
她的姐姐,比她好看许多,被所在那家的浪荡子奸污折辱,最终命不久矣才被驱逐出来。
其实也就是因为她在谢家做妾,哪怕不受宠也得了几分顾忌,不然连驱逐出来都别想,直接弄死抛尸乱葬岗。
她那日去了,也不过见得尸体。
她太想出人头地,太想解救族人了。
谢知行冷笑,“她说你也信,她谋杀了她姐姐,又如何帮你?”
杜姨娘道:“姜四姑娘说,只要夫人死了,她就一定会是相爷的续弦,到时候入了府,她作为主母,自然能帮妾身。”
闻言,谢知行有些惊惑。
姜媃来年春天要入宫选秀,已然内定为妃的事情,姜媃自己是知道的。
她怎么会以为,姜婠死了,她就能嫁过来做续弦?
而且,她不是自己也甘愿入宫?
杜姨娘磕着头泣血哀求,“相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当真是姜四姑娘找上妾身,让妾身这么做的,妾身只是不想孤苦一生,想救族人,这才应了的,妾身当真不是有意谋害夫人的。”
除了想要保族人,她也想尽量给自己谋求生路。
便是她恨姜婠,本心也想要姜婠的命,但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
谢知行厌恶的看着杜姨娘,道:“不论当初是何因由,她让你衣食无忧,不曾亏待你,对你也算有恩,你算计她便罢,竟还要为虎作伥要她的命,而今有脸声称并非有意?”
杜姨娘道:“是是是,妾身罪该万死,可妾身若不是想要救族人,定然不会谋害夫人的,妾身只是太在意自己的族人……”
谢知行没耐心听她这些虚伪的话,冷笑讥讽,“你不要以为你矢口否认,我就看不出来,你恨她,趋利害她是真,但即便没有利诱,你也想杀她,你本心,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杜姨娘浑身一僵,面上难掩心虚和慌乱,没想到谢知行会看出来……
当真是厉害,不愧是当朝权相。
谢知行问:“为何想杀她?她让你免于罪奴之苦,并未亏待你。”
事已至此,杜姨娘便不掩饰了,愤恨道:“因为我恨她!”
“恨她?你恨她什么?”
杜姨娘怨愤道:“她明明都让我做你的妾了,却不肯帮我得到你的宠爱,让我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这,明明只要我得到你的宠爱,就能想办法保住我的家人了,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求她帮我救救我的族人,哪怕她出面一句话,也能让我的族人在其他府邸好过一些,只要她帮我,我什么都肯为她做,为她豁出命去也可以,可她就是不肯,明明她能做到的,她就是不肯!”
“她还说什么,我和我的族人苦不关她的事,我的苦求她有何用?她也苦,她又该求谁去?哈哈哈,她不肯帮就不肯,还跟我说这种风凉话来戳我的心。”
“她有什么苦?她出身侯门受尽宠爱,她得了大运嫁给了相爷你,儿女双全,怎么造作都有人兜着纵着,她却跟我说这种话,让我情何以堪!”
这世上,最动摇人心的,便是心中的不平。
她一开始也没有恨姜婠,因为知道恨不着她。
可姜婠命太好了,好到让她忍不住去嫉妒,去心怀不甘,去愤恨,去怨怼,姜婠拥有那么好的一切却不知珍惜自诩也苦,而她所求皆不得,便更是见不得姜婠过得太好。
既然姜婠不肯举手之劳,她就顺势而为,换一个能帮她的人。
谢知行没有这样心生不甘和嫉妒去恨一个人的时候,不太能理解杜姨娘毫无道理的恨,当然,也不需要去理解。
“升米恩,斗米仇,她当初不该给了你这几年的安稳无忧。”
杜姨娘咬着苍白的唇,无可辩驳。
她也知道自己对姜婠的仇视是可耻的,可有时候心中所念,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她心里太苦了。
谢知行冷声道:“你所说的这件事,本相会查清楚,若是真的再论,若你敢攀咬,我让人剐了你。”
说完,便吩咐李山,把她拖下去关起来,等待查清此事后处置。
杜姨娘没有再叫嚷什么,默默被带走了。
之后,谢知行端坐在那里,深思此事,久久不动。
他还是不可思议,此事怎么会是姜媃?
姜媃既知要入宫,也声称自愿入宫,怎会觉得姜婠死了,她会是他的续弦?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事到如今,即便是为了保住自己跌族人,杜姨娘应当不会敢攀咬的。
如今,只等查证此事了,但此事涉及姜家,不好直接去查。
正思索着此事该当如何,带杜姨娘离开的李山进来道:“四爷,刚才传回消息,那位南疆来的游医已经被在平城找到。”
谢知行讶然道:“找到了?可有问出什么?”
李山道:“据传回的消息,他告知当时他带来京城的葛阳花液有四瓶,都被卖空,虽那些人都遮掩着去买,但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婆子,”
“倒是有一个年轻女子亲自跟他买了,那女子虽然帷帽遮面不知何人,但衣着气质言谈举止皆不凡,以他猜测,像是大家闺秀伪装的,他说他记得声音。”
谢知行闻言,眸子眯起。
李山说:“我们的人已经把他带回,最多两日便可抵京。”
谢知行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若是如此,再等等就是。
若当真如杜姨娘所言,是姜媃指使的,谢知行有一种预感,那个单独去买葛阳花液的,就是她。
若姜媃要害姜婠,去买这种害人之物,定然是不敢让家里知道的。
姜家再不满姜婠,也绝不会由得姜媃谋害她,而姜媃身边的人,都是姜夫人安排给她的,她自然也不敢让那些人去,自己去最稳妥。
谢知行道:“适才审问到的这些,暂且保密,刚才那几个,严密关押。”
“是,四爷。”
谢知行这才稍微收复心神,起身离开春回居,前往关雎搁那边,继续陪着她。
临近傍晚时,谢家来了个客人。
武阳侯姜卓安,回来了,一回来就直接来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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