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谢珩。
谢珩抿了抿小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上前了,只是看得出有些紧张。
上前站在床边后,他又低下头去,稚嫩的小脸上,可见很不自在。
别别扭扭的。
姜婠抬手伸去想摸摸他,但是怕他不乐意,又放下了手,扯出一抹温柔的笑,道:“让珩儿担心了,娘亲已经没事了。”
谢珩这时抬眼看她,闷闷道:“你想摸我,可以摸一下的。”
姜婠惊讶 ,始料未及之后,便是掩不住的喜色。
旁边的谢知行和杜韵然等人也是很惊讶,这孩子这是……
连谢瑾都睁大了眼睛。
谢知行一副局促纠结的模样,眼睛往下看着床沿,抿着小嘴很不自然的道:“但是只能摸一下,不能多摸。”
姜婠抿嘴,忍着才没开心的笑出来,小心翼翼道:“那……娘亲摸了?”
谢珩低着头别开脸,更别扭了,看着可爱得紧。
“……嗯。”
姜婠这才抬手去,可有些距离,她手够不着,得起身一些才能碰到他,谢珩却又上前一些,脑袋往前凑了凑,姜婠便轻易碰到了。
她抚了抚孩子的脑袋,本想要往下摸一摸孩子的脸的,但是笑了笑,还是没有。
孩子说了,只能摸一下。
她刚收手,他就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嗡声道:“我回去吃午膳了。”
然后撒腿就往外跑了,与平日的稳重沉闷判若两人。
这……姜婠挺意想不到的。
杜韵然好笑道:“这孩子看来是不好意思了,还真是性子别扭。”
姜婠欣然笑道:“是啊,别别扭扭的,跟他爹一个样儿。”
说着,还斜了一眼床边站着的谢知行。
谢知行:“……”
他眨了眨眼,咳了一声,“也……没有吧。”
姜婠道:“就有,你不就是这么样子的么,想做什么不可能直接承认,非得拗个弯儿才行,别别扭扭的,还总是口不对心。”
杜韵然:“(`・ω・´)”
四叔你……
谢知行抿了抿嘴,面无表情,“你说有就有吧,反正我不知道这回事。”
姜婠嘴角一抽,啧了一声。
呵呵 ,明明就是这样,还非得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样,不知道的还真当是她胡扯呢。
杜韵然见状,抿嘴偷笑,不能笑出来,四叔是长辈,笑话长辈很不孝……
但是真的想笑。
杜韵然忍着笑正色道:“我先带瑾姐儿去和珩哥儿他们用午膳,就不搅扰四叔和四婶了,你们……呃,慢慢叙话哈?”
谢知行:“去吧。”
啧,接腔还挺快,可见巴不得她们这些碍事儿的赶紧走。
杜韵然心里腹诽一句,带着懵懵懂懂的谢瑾离开了。
出去走远些后,才开始笑,乐呵极了。
谢瑾眨着大眼睛无辜的问:“大嫂嫂,你是在笑话爹爹么?”
杜韵然:“没有,大嫂嫂纯属爱笑罢了 。”
谢瑾:“……哦。”
可是怎么感觉,大嫂嫂就是在笑话爹爹啊?
很好笑么?
她年纪小,不懂大人心思。
。
杜韵然带孩子走后,药也很快送来了。
谢知行喂她喝了药,又捻着一颗蜜饯给她含着压下苦味。
谢知行掖好她身上盖着的薄被,道:“我出宫时,岳父被单独召见了,是陛下要询问并州军政之事,不过已经派人入宫告知岳父,想必岳父很快就会来了。”
姜婠闻言,嚼了嘴里的蜜饯咽下去,问:“父亲他……可还好?”
“岳父挺好的,身体康泰如旧,就是忧心你。”
姜婠垂着脑袋闷闷道 :“这几年,到底是我不孝了,累得父亲这样操心我。”
谢知行耐着性子道:“岳父从不怪你,过去只是忧心你,而今你改了,他只会欣慰,等他来了你和他好好说就好,你们父女之间本也并无多少隔阂的。”
姜婠点了头。
“那……母亲他们来看过我么?”
她知道母亲虽说了不再怪她,但还是心中芥蒂的。
谢知行道:“自是来过的,岳母 知道是你出事后,每日都来,舅兄夫妇也一起来过。”
姜婠点头,浅浅笑着,挺高兴。
姜婠 又问:“韵然说,下毒之人还没查到,但是有些眉目了,你究竟查到了多少?可知是谁下毒害我?”
谢知行垂眸静默须臾,低声说:“还没确定,此事你不用忧心,等查出来了我会告诉你。”
姜婠见他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由心生疑窦。
韵然说此事只怕不简单,看来确实了。
可他现在不说,她便先不问,等他查清了告诉她就是。
直至午时,姜卓安才匆匆赶来。
第一眼见到姜卓安,见我干眼泪倏然而下。
比她记忆中,父亲老了十多岁,都已经鬓边发白了,明明记忆中,父亲正是壮年,虽也有白发了,但只几根,不像现在两鬓发白。
“父亲……”
她撇了嘴角,下巴轻颤,眼眶瞬间泛红。
姜卓安踏至床边站着,看着又是委屈又是愧悔的看着自己哭着的女儿 ,也是心中泛酸红了眼眶。
只是他比较克制,并未落泪,只 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才刚醒,身子还弱,可哭不得的,快快吧眼泪收回去,该笑才是。”
姜婠抬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压着嘴角抿紧了唇,忍着不哭了,只哽声道:“对不起父亲,是女儿不孝,这些年让您失望了。”
姜卓安愧疚道:“该是父亲给你赔罪,当年不曾看清,给你选了这样一个未婚夫,本以为景涛可靠,他的儿子也可堪托付,能让你往后过得随性自在一些,不曾想是个毫无血性的,这才让你受了伤害。”
景涛,便是景来的父亲,曾和姜卓安是发小好友,但英年早逝。
且并非立功而死,而是失利丧命,未曾给家族留下余荫,反倒因为他的死,景家于上坡途中停滞多年,但有祖荫庇护和故旧照拂,且景来也算优秀,倒也并未没落。
当年他选中景来,也是想拉景家一把,既让爱女有了余生无忧的归属,也借由亲事,更名正言顺的庇护景家,没想到景来是个有志向的,枉费了他一番谋算,还作践了他最珍爱的女儿。
姜婠道:“父亲也是为了女儿着想,是景来的错,不是父亲的错。”
姜卓安温声道:“那也不是婠儿的错,婠儿只是受人蒙蔽罢了,为父知道,婠儿这些年,心里也是苦的。”
所以,错的只有景来!
姜婠红眼笑着,抬头看着父亲,眼中是儒慕,也是尽染孩子气的委屈。
姜卓安犹豫了一下,便抬了手过去,克制的抚着女儿的脑袋,而后又有些生疏的给女儿拭去眼泪。
女大避父,其实也就姜婠小时候,他总喜欢与孩子亲近些,自从女儿长成大姑娘 ,他就极少这样亲近孩子了,何况这几年的疏远。
擦了眼泪后,姜卓安收了手,正色道:“好了,也是当娘的人了,莫要哭,不然瑾儿那丫头瞧见,可该笑话了。”
姜婠不以为意道:“她又不在,而且她才不会笑话我,她也在我面前老是哭呢,刚才就哭了。”
姜卓安好笑的斜着女儿道:“那怎能比?她是个小女娃,你可是她母亲。”
姜婠不依不饶的娇蛮道:“那我也是父亲的小女娃,您可是说过的,女儿不管多大,在您眼里都是小孩子,这话是骗我的不成?”
姜卓安竟然无言以对。
“你这孩子啊,真是……”
谢知行一旁瞧着,不觉一笑。
她在父亲面前的孩子气,是在母亲和兄长面前都没有的。
有恃无恐,便是如此了。
晚些时候,姜夫人来了,带了柳氏和姜媃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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