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片刻，只见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便是来到了此处，站在这不大的院落中，有些局促。
这些人，已郭南为首，然后便是大夫人与其它几位夫人，再往后就是那郭文与郭莹，其中还有那白舞，后面还有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如此心师动众，人人疑惑却又不能说。
璃裳有些诧异，这些人怎么突然变了样？
就算郭嘉不去祭拜郭武，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
郭嘉目光冰冷，盯着那为首的男人，而郭南更是怒发冲冠的瞪着他，这哪里是父子对望，分明就是世仇般的敌人！
“逆子！”被郭嘉那种目光盯着的郭南显然怒气越来越深，断然大吼一声，身后大夫人慕容氏上前一步扶助了他，眼中除了刚失爱子的悲痛外也尽是关切。
郭嘉不为这声冷喝而有所动，眼中全是阴霾，低下了头。
“说，那日武儿出发前是不是见过你！”郭南喝声问道。
一声问出，郭嘉猛然抬起了头，目中有疑色，但也只是一闪，很快便被汹涌的冷漠替代。
璃裳心中一跳，怎么？难道怀疑那郭武之死跟这有关？
郭嘉并不答话，只是沉默。
“今日，若不是文儿无意间说了嘉儿那时见过你，我还真不敢相信！”“大哥，怎么了？”
这时那郭北已是皱起眉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感觉到，事情可能非同小可了……
郭南面色不好，连带着郭北也是不给好脸色，冷道：“那日出发前，我便发现武儿精神有些恍惚，后来问他他也没说什么，但是这分恍惚一直带到跟魔教打斗之时，武儿的武功早都快赶上了我，比文儿还要高过几分，你不觉得他的死有些太过诡异了么？”
郭北一愣：“大哥，就算是这样，跟嘉儿又有什么关系？”
郭南道：“什么关系？那天带着武儿尸身回来后我便发现，武儿的口中，衣领上居然残留了一些涣神散的味道！”“什么！老爷，你是说，武儿是被人给害了？”那慕容氏大哭。
刚才，众人被被郭南唤来，都是暗自纳闷，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谁知会爆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所有人的面色都是有了变化，璃裳静静的观察着这些人。
郭南安抚了一下慕容氏，才又看向低头的郭嘉。
而那郭北，深皱起了眉头，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凶手会是郭嘉，而选在很明显，郭南看待郭嘉的眼神，已是确定。
这时郭南又道：“而在之前，武儿独独只见过你。”
无情的话语，听在一些人心中是畅快淋漓，一些人则是悲痛不已，更有幸灾乐祸，还有窒息到无法呼吸。
璃裳看着那背在身后，紧握双拳的双手，指节已是发白，身体也在颤抖，痛么？即使痛也无人理解吧……
时间流动，人们望着那衣着朴素的与下人一般的少年，那个挂在外的郭家六少爷的名声有多讽刺？
无人说话，都在静等少年。只是，那数道目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太过刺骨。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么。”
已经不是疑问，也不是祈求，冷笑中带着悲凉，郭嘉缓缓出口。
“哼，我当然不信，事实胜于雄辩，我更加不会冤枉于你！来人！”“在！”“搜！”“是！”一群浩浩荡荡的家丁，犹带着汹涌之气，闯进了那破门小屋之中，那里那么小，那么旧，可经得起如此折腾？
当郭嘉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近似血红之色，有些狰狞。
郭南看到此，目光也是一惊，但还是一声冷哼。
郭北紧闭的双唇已是有些泛白，他望着面前父子，担忧对望看着郭嘉，一时又无法挽救什么，只能同郭嘉一般，握紧了双拳，他多想说，多想说出那件隐藏在心中多年的事！
但是，他却是无法出口，因为他答应了一人，答应了那人，这要成为永久的秘密，绝对不能再出现世间，绝不能。
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眼前父子，终成仇！
院众人都没有再说话，没有谴责，没有痛哭，只有一场未知的等待，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少年最后的命运！
小屋中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忽然，“啪！”一声木板脆响，璃裳心中一跳！
再看郭嘉，看不到脸颊的身体也是在这一刻猛然一顿！
“找到了！”这时，一个有些高亢的声音瞬间点亮这座小丘。
所有人，都看向了少年……
在众人静默中，郭南接过那发蓝的小瓷瓶，只放在鼻翼上闻了闻，眼中惊怒。
“涣神散！”“啊！”声音刚落下，慕容氏便是惊呼出声，不敢置信，质疑，愤怒，恨意几乎同时砸在了少年瘦弱身躯之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郭南强压怒火，望着少年。
“大哥！这事有蹊跷啊！”郭北知道，若是再不替郭嘉说话，可想郭嘉后面的命运！
“没什么蹊跷，一切都指向了他。”郭南冷酷，咬牙切齿道。
郭北见此，急忙走至郭嘉身旁，伸出手，想要拉住他，让他解释一下，解释这是被人诬陷的啊。
然而，一个冷漠的侧身，却是让那双手顿在了半空。
缓缓抬起头，一一看过每一个人，满脸的惨白之色，说不出的萧索，然而，既是如此，却绽放着笑容。
这诡异的笑脸让众人心头一惊，同时，也都更加肯定此事定是此子所为。
少年笑着，转过了身……
在众人不解中，走进了那破旧小屋，没有一个人阻拦，倒不是放心，而是觉得，在这众高手的场地，就是插翅也难逃！
璃裳眯着双眼，眼中已经了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刚才家丁搜物品之时，碰倒了什么。
片刻之后，郭嘉缓缓走出，手中抱着的便是刚才那最后发出脆响的无字灵牌！
众人看着那灵牌，眼中都是一跳，纷纷看向了郭南。
在郭南见到那木灵牌之时，脸色便是成了呆滞。
有些事，有些人，无论熬过多少个岁月，当初是一把刀插在心中，现在也会依旧有一根刺狠狠的刺在那里，抹不掉，擦不去的痕迹，成为无法治愈的伤口，既是再小，也不可能恢复原样。
“今日，是她的祭日，你们，有几个人记得？就算，她在你们眼中如何的不堪，那，也不必剥夺唯一会记得她的儿子吧……”
郭嘉笑着说道，就如在叙述一件幸福的往事，哪里有一丝悲痛之意。
这诡异的画面，让许多人都对这个少年心声了胆寒，看着他一步步的上前走来，更是有胆小之人往身后退了一退。
郭北眼中一惊！
该死！居然忘记今日是……
忽然又想起那一巴掌，郭北的脸上已是有些潮红，暗中懊悔，居然逼他去祭奠郭武……
谁人没有伤心事，伤心之度各不同罢了……
缓过神的郭南，眼中已是阴唳之色，看着缓步走来的郭嘉，神情虽复杂，却依旧藏不住那道恨意。
璃裳在一旁，眉头终于微皱了一分。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此的缘故，璃裳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人群之中，若有若无飘向自己美目。
那与郭莹并肩而站的白舞一直在观察着璃裳，不知道为何，她总是感觉，璃裳有些熟悉……
“你们看，她的灵牌，一个字也未曾留下。”将灵牌摆正，放在了众人眼前，看着那灵牌，人心各异。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即使一字灵牌，也是不想留下什么，当日你的所为，今日你爱子之死，难道没觉得这是天意么？哈哈！”郭嘉有些狂乱，忽然大笑。
“畜生！”砰！
再也忍不住的郭南，狠狠一掌，带着刚劲之风便是将郭嘉甩到了一丈之外的地面之上。
噗……
一口鲜血瞬间便从口中喷出，郭北目中一痛，看着郭南依旧欲言又止！
璃裳自始自终都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她知道，这是她无法参与的，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陌生看客罢了，双手环胸，目无情绪的看着这一切。
然而，那郭北情急之中却是看向了璃裳，目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慢慢的走近璃裳。
就是摔倒在地，郭嘉依旧死死的保住那道灵牌，那口喷出的鲜血真巧不巧的全部落在了灵牌之上，满是凄然。
颤抖着，站起身，还是一步步走回了最初的位置，与郭南平视而对。
郭南愤怒之中，有那么一四莫名的情绪，上一次见他还很小，现怎么忽然间已经与自己平齐了，这一想法，也不过那么片刻。
“无论你说什么，和今日之事却是两样，武儿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郭嘉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在你心中，我不是早就该死千遍万遍了么？现在不过找到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你！”郭南气结，郭嘉的一番话语一时竟让他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是，是我杀了郭武，来吧，用出你那名震江湖的绝刀一刀了节了我！你儿子的仇也可以报，顺带也解决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嘿……”
郭嘉始终在笑，笑的让所有人心有所惧。
“你……你为什么要杀武儿啊！”那慕容氏终于从痛哭中缓过神，悲痛的望着那郭嘉，眼中自然也有恨意。
对于这个女人，郭嘉从来不曾喜欢过，从小，他便觉得，这个温柔贤惠的一塌糊涂的女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味道。
此刻看着泪流满面的妇人，郭嘉打心底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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