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在后院的角落里洗着衣服,阳光懒洋洋的晒在她的身上,她低头揉搓着衣板上的衣服,耳朵却竖的老长,不远处的两个晒着被子的丫鬟真在窃窃私语,她们虽然说的很小声,却还是听在秀荷的耳朵里。
甲丫鬟道:“你听说了吗,明天肃管事要成亲了?”
乙丫鬟道:“明天不是王爷的贴身侍从罗侍剑的婚礼,你是不是记错了?”
甲丫鬟道:“府里的人都传开了,就五天前我们不是在赶着一套喜服,这套喜服就是给肃管事用的,只是新娘子是谁却没人知道。”
乙丫鬟道:“上两天不是在传,肃管事的女人是那个叫秀荷的?”
甲丫鬟也瞥了秀荷的方向一眼,秀荷装作没事人继续洗着衣服,好似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甲丫鬟道:“王妃亲自赐的婚,看看两天肃管事对待某人的态度就知道了,人家只是玩玩,这会都要成亲了自然避嫌了,免得新娘子知道自己的夫君跟别人有暧昧,跑了怎么办。”
乙丫鬟道:“肃管家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还是王妃最看重的,他的权利在王府也算说道上话的,你说他看重的女子会是谁呢?”
肃雨要结婚了?秀荷感觉自己像是吃了黄莲一般的苦涩,难怪这两天她都没有看到他,原来不是她躲避他成功了,是他准备婚事而忙碌。
阳光下,秀荷呆呆的看着木桶里的湿衣发呆,身侧是孤寂的影子陪着她,她下意识的咬唇,心里居然有些心痛起来,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内心干涩而无助?
秀荷的心里滋生起羡慕嫉妒狠的情绪来,她突然好羡慕能嫁给肃雨的女子,那个总是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的男人就要在她的生活里远去吗?
脑子里突然浮现那天肃雨的问话:“秀荷,不如……做我的女人吧!”她后悔了,当时脑子一定坏掉了才会拒绝,她好想冲到肃雨的面前问上一句:“我后悔了,现在算不算太晚?”
秀荷垂眸,这一刻她将皇后,奶奶和弟弟的事情都抛弃了,她感觉这辈子如果错过肃雨她会后悔,可是……现在的她要怎么做?
直到夜幕降临,秀荷才察觉到自己居然石化在院子里整整一个下午,起身,将衣服随意的晒到衣架上,她再次忽略自己要去食堂吃晚饭,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合衣躺在被窝里,确实睁着眼睛望向屋顶的瓦片。
“秀荷,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回去吧,秀荷,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秀荷,你现在已经被标上我的女人的标签,你想赖还是赖不掉的。”
脑子里浮现的是肃雨那天对她说的话,混蛋,他都说她是他的女人了,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的不负责,却要娶别的女人?内心再次翻涌起不良的情绪来,秀荷辗转着,等待着夜色暗下……
直到三更的鼓声响过,秀荷翻身起床,她悄悄的潜入肃雨的房间,才进入她就感觉到肃杀之气,一把冰冷刺骨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耳畔响起的是她好几天没有听到的声音:“你是谁?”
秀荷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却在想:他果然也没有睡着,是不是他明天要成亲了,紧张到睡不着?
念头也只是一瞬,秀荷回道:“是我。”其实来的时候就想了很多遍,如果计划失败她的下场会是怎么样,所有的布局都已经完成,她的心却因为肃雨要成亲而犹豫起来,如果不努力,是不是表示她再也没有机会。
如果她明天成功的杀了楚念幽,王府她是再也出不去的,皇后打一开始就没有给她安排活路,无论计划成功与失败,她的命运只是死路……可是背叛皇后,求肃雨救她的家人和她,他会答应吗?
房间的烛火被点亮,秀荷好一会才适应了明亮,待看清肃雨穿着一身黑衣,完全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她有些惊讶,肃雨难道早就猜到她会过来?
“坐吧。”肃雨已经收起手中的刀,来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
秀荷收回神思在肃雨的面前坐下,“你知道我要来?”看着茶杯上冒着热气,她又一次感觉自己被肃雨给算计了。
肃雨眼眸含笑的打量着秀荷,“好几天没看到我,我想你一定是想我了。”
秀荷却半点高兴的意思也没有,她依旧在做着强烈的内心挣扎,手指搅动着,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是要先恭喜肃雨要成亲,还是直接说自己来得目的。
肃雨也不急躁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慢慢的品尝起来,秀荷看着肃雨慢条斯理的样子,突然觉得:是不是我想要说什么,他都已经猜到了?
肃雨本来就是唐梦幽一手培养出来的,也跟唐梦幽学过心理学,对方的心思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
“秀荷,我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忘记过去,好好的活下去……”见秀荷依旧踌躇,肃雨缓缓的开口道,他在秀荷决定留在王府时,就给她换了这样的名字,就是希望她可以明白,她可以很好的给自己的未来铺出一条路来。
“肃雨,你可以救我的,对吗?”秀荷抬头很真诚很真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烛光下肃雨的容颜渡上一层柔和的色彩,秀荷知道,这只是假象,这个男人武功很高,只是动动手指,她就可以去见阎王,然而他没有那么做,足以证明他想要保全她的。
肃雨唇角微勾,突然握住秀荷搅动不安的手,似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传递安全感。
秀荷僵住了,如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不敢动弹,她看着眼前的肃雨,脸颊再次浮现一丝红晕,她没有抽出手,而是任由肃雨这样紧握着,心跳突然加速似雷鼓,好似下一刻就会跳出她的胸口。
“秀荷,你今晚过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肃雨的声音在秀荷的耳畔回响着,秀荷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肃雨的话,唇角却有一丝的苦涩。
喜欢又如何,你要娶亲了……
半响,秀荷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好半天才将自己来的目的表达出来,“其实,我是皇后的人。”
在看到肃雨脸色没有什么反应后,秀荷开口问:“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肃雨听到她的真实身份后一点也不惊讶?想到肃雨之前的警告,秀荷自嘲的一笑道:“你早就知道了,连你都知道我的身份,怎么也瞒不过贤王妃。”
秀荷想到唐梦幽,那个一身黑衣盛气凌人的女子,听说贤王妃的手段非常的高明,她爱恨分明,贤王妃一回京就整死了贤王侧妃,听说她很有谋略,围城之困也是贤王妃出计的。
她是贤王手中的宝,听说贤王对她百依百顺,听说贤王为他屠城,听说贤王曾一诺千金送了王妃一座城池,听说贤王为她赐死了侧妃,就是因为贤王妃的手段,秀荷才没有想着勾引楚君贤,她怕计划没成功,就被贤王妃给弄死了。
肃雨道:“秀荷,从你进府的那一刻,皇后的计划就被我们王妃看穿。”
秀荷叹气,便将皇后要她做的事情说了出来,她也只想肃雨可以救出她的家人,待事情过去,她只想回家,远离这些宫围斗争。
房间有安静下来,出来蜡烛燃烧的火焰跳动着,秀荷说完后就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肃雨。
“你要我帮你救出你的奶奶和弟弟?”肃雨问道,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秀荷点头:“可以吗?我都告诉你一切皇后的计划了,作为交换条件,你救救他们好不好?”语气带着恳求。
肃雨:“可是,你背叛了皇后,当你踏出这个门,他们就会杀了你,你不怕吗?”
秀荷的面色果然白了一瞬,想了想她叹息:“那是我的命,只怪我的命不好,会成为炮灰,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弟弟和奶奶。”说着,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既然你死都不怕,为什么选择出卖皇后?顺了皇后的意,你的家人也可以很好的活着?”
秀荷缓缓的抬起头,她对上的是肃雨幽深的黑眸,“不知道,或许,我更相信你……”
比起相信皇宫里的那位,她更相信唐梦幽,这些日子,看到唐梦幽对待下人的态度,她已经知道贤王妃的人品,不会做出威胁别人的事情,作为贤王妃身边得宠的肃雨,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迟迟没有出手,也足以证明他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她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相信我……”肃雨喃喃,似乎从秀荷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而吃惊。
“是我信你。”秀荷非常认真的点头。
肃雨眨眨眼,最后露出一个微笑,“你有信任我的这份心,看来,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了。”
秀荷有些听不懂肃雨话里的意思,正想要问问,突然感觉脖子一疼,她最后看了一眼非常平静的肃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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