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凉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这位所谓的皇祖母不待见他。
有好几次可是差点丧命她手呢,不过幸好有父皇护着他成人。
如今,他也有了护着自己的本事,根本不怕她。
迟暮凉踏进殿中,首位上坐着的便是皇太后,还不过七十岁,保养的极好,眼中有精光闪现。
见了自己的孙儿,太后依旧眸光冷凝。
迟暮凉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福寿安康。”
太后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罢。
迟暮凉自顾自的坐下,惹的太后一声怒呵:“孽子,长辈不允,哪有你坐的道理,你的礼仪都学哪去了。”
迟暮凉依旧淡淡的:“孙儿不才,礼仪之事却有欠缺,只因没人教导。”
太后的脸色黑了下去,这是暗着说她的不是:“那明日便让赵姑姑教导你礼仪。”
“不必了,孙儿幼时无人教导,现如今已经成年,却才开始教导礼仪,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太后的脸如调色盘一般,一阵青一阵白,她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孽子,你给我滚。”
迟暮凉从容起身:“孙儿告退。”
想想,哪次来请安都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是祖孙,却如仇人一般。
赵姑姑扶住太后劝:“太后,莫动气,否则伤的还是自己:”
“哀家知道,为这个孽子动气不值得。”
“太后明白就好。”
“当初还不如让他和他娘一起去了。”
赵姑姑心中一惊,垂头不语,这件事不是她能说道的。
迟暮凉回到龙麒殿,饭菜已经摆好,看起来颇为丰盛。
“如何”迟则安问。
“依旧”只两字,迟则安便明白了。
为何凉儿怎样都不讨她欢心,如当年那个女子一样,结果最后却是……
“凉儿,用膳吧,今晚不如就宿在宫中。”
迟暮凉坐下:“不了,父皇知道,儿臣不喜皇宫。”
“你这性子,还真是如……罢了,快些吃吧,也早些回去,省的天黑不安全。”
“父皇当我还是孩子呢。”迟暮凉面色柔和了些许。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父皇的孩子,对了,有没有见过其他皇兄。”
皇子们一旦弱冠便会出府单住,迟暮凉是他最小的皇子,可想而知,其他皇子已经在宫外立府了。
“明日儿臣再一一去见。”
“不用了,明日朕将他们都召进宫来,也省的你一一去见了。”
“无碍的,我多走几步路也没什么。”
“凉儿,这事就听朕的吧。”
“也好。”
迟暮凉回到倾韵轩时,太阳已经西斜。
只见夏兮桔正背对着他站在一棵树下比划着什么。
落日的余晖打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上一层金色,看起来如精灵般缥缈。
话说,夏兮桔为迟暮凉洗完衣服后,找不到衣架,她已经在倾韵轩转了几圈了,最后把主意打到这棵树上。
只是又怕这树上有什么鸟虫,再将他的衣服弄赃了,这才踌躇不定。
“在做什么。”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夏兮桔的背影僵了僵,脸色浮上两抹红云。
她转过身:“我在晾晒衣裳。”
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去想今天在沐清池发生的事。
“晾晒衣裳?为何不用衣架,难不成想晾在树上。”
“我没找到衣架。”
“在偏室。”他说着已经向偏室走去,嘴里还抱怨着:“你是我的贴身丫头,却事事还需我操心。”
“还是那句话,我第一次到你府中。还不甚熟悉。”再说了,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当他的贴身丫头啊。
偏室。
夏兮桔感叹有钱人家的衣架就是不一样。
面前的衣架为金制,方形,长宽各不足一人高。最上头的晾杆两端上挑,被雕刻城龙型,龙的嘴中还含有明珠,中间是长条形镂空设计,若不是这样,夏兮桔还以为是屏风呢。
只是一个晾衣架,要不要如此精美豪华!
以往在长河村中的衣架不过是用木头架起来的。
“愣着做什么,将衣架抬到外面,衣裳就晾在这上头。”
“可是……”
“嗯?”
“……没什么”
迟暮凉转身走出内室,其实夏兮桔想说,这么大的衣架她自己可怎么弄的出去。
若是木制的还轻巧些,可奈何是金制。
她刚刚是想出声寻求帮忙的,但一想到他是王爷,只得算了,总不能让王爷帮她一个丫头抬衣架吧。
夏兮桔看着眼前的衣架,叹息一声,使出浑身解数,拖拉硬拽,终是将衣架弄到了外头。
迟暮凉坐在房顶上,看着下头的那人儿因为用力拖拽衣架而脸色通红并且皱成一团的样子,嘴角轻轻勾起。
为何,觉得她做什么都那么有趣呢。
衣裳晒好,她便去了迟暮凉的寝室。
迟暮凉正一人在桌前品茶,见她进来便道:“一会你去找管家要几套丫头的衣裳,明日跟我进宫去。”
“进宫?”夏兮桔心中欣喜,皇宫哎!她还没见过呢,不知是不是如现代电视机中呈现的一般?她定要好好看看。
迟暮凉轻点下头:“嗯,明日需见见皇兄们,你切记,进宫后,便跟着我就是,如今也来不及教你规矩了,不过少语,少听总是对的,莫要给我惹什么祸事。”
虽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有能力保她,可她的身份到底是奴隶,若出了什么事,他一届王爷亲自保她,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生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他才要先嘱咐她一番。
听了这话,夏兮桔有些踌躇了,虽想看看所谓皇宫的真面目,可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一个小小奴隶的身份,宫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她。
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谁,她不是要死翘翘了。
见夏兮桔面起退缩之意,迟暮凉笑了两声:“怎么,怕了。”
“若我说怕了,可不可以不去。”夏兮桔道,激将法对她可没有用处,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以自己的性命为重的。
“不可以。”迟暮凉道。
夏兮桔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摊了摊手:“既然如此,还问我怕不怕做什么。”
“进宫之后,你自当称奴婢。”
“哦。”夏兮桔闷闷的嗯了一声,以往在他跟前,她都自称为我,让她觉得她是奴隶,却又不是。
进宫后自称奴婢这话,让她此刻觉得她是个奴隶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样。
奴隶的身份最是低微,就算日后恢复了农女身份,不管是要嫁人,还是另谋差事都不是一件易事。
唉……谁让她太过倒霉呢,大概所有的幸运上辈子已经用完了。
“去领衣裙吧。”
夏兮桔转身走出了门。
她是迟暮凉身边唯一的大丫头,衣裳自与其他丫头的不同。
里头是淡黄色及地抹胸纱裙,腰间为深黄色宽腰带,外套绣有翩翩彩蝶的藕粉色长褂,如纱裙一般及地,鞋子也为耦粉色秀有不知名的黄色小花。
就连头上戴的簪子发带也是有的,淡黄色,正好配着衣裙。
她对自己的衣裳很是满意,终是不用再穿大红色短褂和大红色棉布裙了。
第二日一早。
夏兮桔一身淡黄色丫头衣裙,墨发用黄色发带束在颈后,并且打了个蝴蝶结,光洁的额头两边各自垂下一缕头发直到胸前。
若问她的发型为何一成不变,因着她只会梳这一种带着古代气息的发型。
夏兮桔面上施了粉黛,好遮住自己面上的斑点,这样一来,她整体看上去也算的上是清秀了。
迟暮凉见着她,眼神亮了亮,丑丫头打扮起来,也不是很丑嘛。
夏兮桔跟在迟暮凉身后上了马车,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朱红色的皇宫大门看起来有三人多高,周边襄金。
大门两侧各站有一排侍卫,看起来威武壮观。
皇宫内,宽阔而华丽,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来,那宫殿顶上的琉璃瓦闪出点点亮光,看起来极为耀眼。
清丽的丫鬟和俊俏的小太监来回穿梭,见到他们的马车回跪地行礼,这让夏兮桔心中激动了一把。
虽然是沾了迟暮凉的光。
龙麒殿门前。
两人下马车步行。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着他们高唱道:“凉王殿下到。”
夏兮桔有些紧张,毕竟里头坐的可是皇帝和皇子们,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宫殿之内,皇帝坐在首位的明黄软榻之上。
下首两边共坐了四名样貌不一,却都很俊俏的男子,夏兮桔猜到,这大概就是皇上的儿子们了。
来之前,迟暮凉已经将皇室的情况大致跟她讲了一遍。
他虽然排行第九,皇帝却没有九个儿子,因为其中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已经夭折,大皇子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仅有的两位公主都被送去了他国和亲。
清茫国的规矩,立嫡立长,可大皇子整日以药养着,实在难堪当大任,故而皇帝只好将规矩改为立优立德,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子。
当时,夏兮桔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帝的儿子怎么夭折了这么多,可再一想,大概他们都成了宫斗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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