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儿好不容易从管家的手中脱身回到马车上时,殷楚怡正面色苍白的坐在马车上,眼神有些恍惚,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的双手还有些不安的摆弄着。
燕儿皱了一下眉头,殷楚怡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像什么身子不适,更像是……在害怕什么。
“娘娘,你怎么了?”燕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燕儿,燕儿快,快叫马夫赶车回宫,现在立马就回宫。”殷楚怡有些急切的紧拽着燕儿的衣袖,可能是因为她的情绪起伏过大,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
“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宫,我们哪里都不去了,燕儿带你回宫。”燕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她有些害怕此时殷楚怡的状态。
燕儿总感觉,娘娘是在逃避什么,可燕儿不明白的是,这里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娘娘身边还有死士保护着,怎么可能会被人吓成这样?
离皇宫越来越近,可能是殷楚怡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她所熟知的地方,殷楚怡一直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燕儿感受到殷楚怡情绪的变化,她抓住楚怡的双手,似乎是想叫楚怡知道,凡事有他们在,楚怡不必这般恐惧。
“娘娘,你究竟怎么了?是在宅子里遇见了什么人吗?”燕儿轻声的问道。
娘娘所有的反常,都是在与她分开之后产生的,可是新宅中全是杜家的人,现在杜家都是由杜彦贤一手掌控的,杜彦贤怎么可能会放对娘娘有威胁的人进府?
思来想去,燕儿都想不通,娘娘究竟在害怕什么。
殷楚怡沉默了许久,久到燕儿认为,娘娘根本就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时,殷楚怡有些迷茫的问她:“燕儿,在本宫失踪的这五年,你一直都跟在言瀮的身边伺候他吗?”
“恩,那时奴婢一直跟在宁公公的身边伺候皇上。”燕儿不知,为何殷楚怡会突然问这个事儿。
“那……这五年来,言瀮过的怎么样?你觉得,如果本宫再一次从他的身边消失,言瀮会如何?”殷楚怡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好似这些话都是她自言自语一般。
燕儿猜不透皇贵妃在想些什么,她只能照实答道:“如果娘娘再一次消失,奴婢不知道皇上还没有没力气再等娘娘一个五年。”
“……”殷楚怡没有说话。
“娘娘可能不知道,这五年来皇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皇上想死时,却又怕娘娘还活在这个世上,可继续活下去,除了无尽的折磨和枯燥之外,皇上也不知自己还能再拥有什么。”燕儿苦笑着摇头。
那个时候,她和宁公公几乎每隔几夜就能听到,皇上惊醒时喊着皇贵妃的名字。每次惊醒后,皇上都会披着外衫,站在窗口眺望着笒月宫的方向,有时一看就是一整夜。
这五年,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可这一切,皇上都未曾对任何人说起过。
燕儿有时甚至就在想,如果这样一直下去,皇上还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可能等不到一年的时间,皇上的身子就已经撑到了极限。
殷楚怡有些茫然的看着燕儿:“燕儿你告诉我,如果某个人一辈子都要过这种日子,你觉得……”
殷楚怡的话还没有说完,燕儿就接着说道:“我感觉,那人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殷楚怡苦笑着重复了一遍。
看到殷楚怡的笑容,燕儿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燕儿有些提心吊胆的问:“娘娘,奴婢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没说错什么,是我有些庸人自扰罢了。”殷楚怡略带嘲讽地说了一句就不再吭声。
殷楚怡在心中暗自好笑的想,自己在师兄面前,说的那般笃定,明明早就决定放弃服用解药,现在又瞎想什么呢?
入宫之后,殷楚怡有些疲惫的说:“燕儿,你去宁公公那边交代一声,师父进宫之后,务必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宫,本宫有些事情必须要与师父说清楚。”
“燕儿知道。”一般殷楚怡交代她的事情,燕儿都不喜欢借他人之手。
可是燕儿绝对没有想到,这次等她把殷楚怡安顿好之后,她刚离开,殷楚怡就把自己身边的死士们喊进寝宫内。
殷楚怡看着不远处跪着的四个人,她有些无力的说:“本宫知道,今日师兄说的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本宫也不想为难诸位,只是这件事……”
在这四人中,老六与殷楚怡比较亲近一些,他有些不忍的问道:“娘娘,你,当真不服药吗?”
“本宫想要活下去,只是放心不下言瀮和腹中的孩子而已,他们就是本宫的牵挂,但你们告诉本宫,一旦人没有了牵挂,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殷楚怡带着丝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哪里知道‘断情绝爱’的狠辣之处,只古以来人都有七情六欲,没了情欲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娘娘,至少……至少娘娘能活下来,至少主子也会安心许多……”老六犹豫了许久,才啃啃巴巴的讲出这么一句话。
殷楚怡摇了摇头,她淡笑着说:“不,你们还是不够了解言瀮,我服下解药,最痛苦之人不是我,而是他才对。”因为是断情绝欲的她,心中根本就不会有痛苦这一说法。
“娘娘……”
“行了,别再说了,今日的事你们绝不能对外透露出一个字。”今日的殷楚怡是真的有些累了。
殷楚怡这次是真真的体验了一把做娘亲的不易,这几日吃的东西比吐得都要多,有时甚至吐的全身都无力的趴在床榻上。可偏偏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就算是不想吃,也必须逼自己多少吃一点东西。
再者说,她的身子本就属寒,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的身子是越发的怕冷。只是刚刚入冬而已,她就整日汤婆子不离手,窝在自己的笒月宫哪里都不想去。
殷楚怡有些想象不到,自己接下去的几个月要怎么熬过去。
看到皇贵妃脸上的疲惫,他们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老六乖乖的低头应下娘娘的命令:“娘娘安心歇着,属下在外面守着。”
殷楚怡也没理会哪几个人,原本她只是打算稍稍的歇息一下,可未想到只躺在床榻上没多久,殷楚怡就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燕儿把殷楚怡喊醒:“娘娘,娘娘今日都没有怎么进食,奴婢嘱咐御膳房做了些东西,娘娘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殷楚怡有些迷糊的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是申时末了。”燕儿拿出准备好的梅子,一边开始着手安排膳食。
殷楚怡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本宫的师父和师兄进宫了吗?”
“那两人正在御书房和皇上商议一些事情,奴婢已经和宁公公交代过了,等神医见完皇上之后,就派人把神医请过来与娘娘见面。”说着,燕儿递过来一碗汤。
其实这些膳食都是根据娘娘的喜好,单独做的。所有的菜肴,都比较清淡,至于那些油腻的,娘娘别说吃了,连闻都闻不了!
只是不知为何,娘娘吃了没几口就饱了,如果强逼着娘娘多吃些的话反倒适得其反。
等到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神医才姗姗来迟,而殷楚怡早就摆好了棋盘,一旁还摆着些点心。
看到师父的身影,殷楚怡笑着迎了上去:“这几年没见,师父的身子可好?”
神医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先抬起殷楚怡的手腕,为殷楚怡把了下脉,面色有些阴沉的说:“当真是胡闹,你这是嫌自己命长,所以故意找死吗?为师临走之前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倒是一句都没记住!”
殷楚怡笑着打趣道:“徒儿哪敢忘师父的教诲,楚怡现在的一切,都是楚怡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殷楚怡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腕,顺便把师父搀扶到棋盘旁边坐下。
“怨不得旁人?好一个怨不得旁人,难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为的不就是姓慕那个小子吗?”神医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那是徒儿从小就认定的夫君,徒儿做这些心甘情愿。”殷楚怡淡笑着说。
“既然心甘情愿,那还派人找为师干嘛,你坐的等死不就行了!”神医没好气的说。
“徒儿,徒儿只是想见见师父而已。徒儿的生死既然已定,自然不想再争取什么,这次找师父也不是为了解开楚怡身上的毒。”殷楚怡自顾自的摆着棋盘。
这句话说的可以算是相当直白了,神医的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楚怡,你可知,你说了些什么!”神医眯着双眼,紧盯着殷楚怡的一举一动。
“徒儿当然知道,师兄给楚怡讲了师父已经制出解药,只不过……”说到这里,殷楚怡抬起头,毫不避退的看着师父的双眸,十分坚定的说:“徒儿宁愿一死,也不会服下那种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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