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炎烈的箫声又响起。
几家欢乐几家愁。
昭阳殿内恩爱情浓,排云殿内有人难眠。
“多少天了?”玉妃坐在寝室的长榻上,愁容惨淡的问道。
一旁只有墨笛在服侍,墨笛望着只穿一件白色宽松睡袍长发散在肩上的玉妃,玉妃显得那样的落寞和孤寂,灯下没有化妆的玉妃脸上有几道皱纹,真的是岁月不饶人。
“十一天了,娘娘。”墨笛回答。
自从阮贵妃从冷宫出来,已经十一天了,九重只在玉妃这里用过一次午膳待过一个下午,还是那次靠广平王将九重拉来的,十一个晚上,九重夜夜住在昭阳殿,玉妃只能望而兴叹。
墨笛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给玉妃披在肩上:“娘娘,夜深了,休息吧。”
玉妃将披风扔到一边:“本宫休不休息有什么用,谁会在乎?”声音里满是凄惨,白天不可一世的玉妃也有这样凄惨的时候。
墨笛不再说话,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事情。
炎烈的箫声依旧,这是玉妃似乎留意到了这箫声,以往已经将这箫声当做夜的一部分,没有注意过,宫里的人都将这箫声当做了夜的一部分了。
玉妃听着箫声开始出神。
墨笛见玉妃的目光由刚才的凄楚变得炯炯有神,便侍立在一边,以往玉妃这种神情的时候就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应该也是如此。
“墨笛,你过来。”许久,玉妃缓过神来,似是不再像先前那样凄惨,眸子里也有了光亮。
“娘娘有什么吩咐?”墨笛近前躬身听吩咐。
“去打听一下这个炎烈世子在北辰国都有些什么亲戚。”玉妃轻声吩咐,脑海里还满是炎烈的箫声,呜呜咽咽的箫声,而玉妃一直喜欢热闹的音乐。
“是。”墨笛知道玉妃急于知道答案,便立刻去打听。
在皇宫里,打听这类小道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下人们聚集的地方,越是在皇宫里身份低等的人越会在意这种小道消息,不仅仅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简直就成了全部的精神支柱。
墨笛在排云殿做杂役的女人们住的地方坐了一会,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愚蠢女人们聊了一会,就知道了想要知道的。
而玉妃真的很急于知道,还坐在长榻上等着。
“娘娘。”墨笛走上前。
玉妃立刻站起身来。
“娘娘,奴婢打听到炎烈世子在北辰国的亲戚还有父亲,叔父,一个白痴的弟弟。”墨笛回答道,炎烈的亲属关起倒不是很复杂。
玉妃听着,出了一会神。
墨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奴婢还听说炎烈世子的叔父赫连王爷这几天要来朝拜进贡,需要奴婢去联系赫连王爷吗?”
玉妃一摆手制止了墨笛的想法,她有自己的计划。
“为本宫准备沐浴,女人就是要保养好自己,再准备一些燕窝粥来。”玉妃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多少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胃口因为心情的好也有了食欲。
墨笛连忙去准备。
三天后,九重早朝后,准备去文昌阁去批阅奏章,而玉妃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文昌阁的门口了。
九重还穿着上朝时候的蟒袍玉带,头戴王冠,玉妃远远的看到九重下了御撵,赶忙一脸笑容的迎上去:“皇上,皇上劳乏了,让臣妾为皇上宽衣吧。”
的确,在冬天一大早最想的就是趴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大觉,而早朝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开始了,九重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确实感觉到疲倦了,而且身上的衣服做的有版有型的穿着非常的拘束,想赶快换一件家常的袍子。
九重看着玉妃,数日未见,玉妃消瘦了一些,但是气色很好,穿着件五彩织锦的袍子,头上满是珍珠翡翠,在这样萧杀的冬季里看上去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不像阮贵妃一味的素雅妆饰。
“准。”九重简单的说了这一个字,玉妃就将准备好的一件九重家常穿的淡蓝色的袍子帮九重换上。
“臣妾知道皇上喜欢这件袍子,所以特意在火上烘烤过了,不会冰了身子。”玉妃体贴周到的说道。
换上袍子后,身子舒坦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九重和颜悦色的对玉妃说:“爱妃怎么今天想得到来这里?”
玉妃待九重坐定后,又叫墨笛献茶,然后嫣然一笑:“臣妾是多日没有见到皇上了,十分想念皇上。”说罢,含羞带笑的低下头。
九重品了一口茶,玉妃却抬起头来问道:“皇上您就不想念臣妾吗?”
“想,想念。”九重敷衍道,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北辰国使节赫连王爷来进贡,说北辰国皇帝身体不好,想接炎烈世子回去看望一下老父亲就即刻返回,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炎烈若是回去了,肯定不会回来的,这十多年来北辰国卧薪尝胆,已经不是当年被打败后的惨状了,如果再开兵见仗,谁胜谁负还说不定,要不是有炎烈在这里做人质,说不定北辰国已经来进攻了,而九重近年来总是感觉很累,完全没有了当年吞并天下的野心和壮志。但是人家既然开了口,硬生生的回绝又有点不讲情面,所以九重正在为难。
玉妃早就已经打听到了朝堂之上的事情,却故意问道:“臣妾看皇上面带忧虑,不知皇上为什么事情烦恼?”
九重看了一眼玉妃,并不想和后宫讨论这些事情,他认为后宫女人真是女人,不适合参与议论国家大事。
玉妃却继续微笑着,笑的春花烂漫似的:“臣妾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只是关心皇上,不想让皇上为国事太过操劳。”
“朕没有怪你,是爱妃多虑了。”九重拍拍玉妃的手,算是安抚。
玉妃则乘机抓住九重的手,好像很好心似的说道:“臣妾只是忽然想起里,宫里好久没有办喜事了,冷冷清清的,臣妾听说北辰国的赫连王爷今年亲自来进贡,又听说这赫连王爷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是也是一表人才,咱们和北辰国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所以臣妾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道这里,玉妃故意的住了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九重正在为赫连王爷的请求而烦恼,听玉妃这样一说,似乎看到了一线光明,只是具体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便望着玉妃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即便说错了朕也不怪罪于你。”
玉妃则故意拿捏着说道:“臣妾听说北辰国国主卧病,这不让炎烈世子回去呢,是妨碍人家的人伦,要是让炎烈世子回去呢,咱们就少了对北辰国的牵制,刚好臣妾想起了绣屏公主,绣屏公主就快要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子已经可以出嫁了,不如将绣屏公主下嫁赫连王爷,一定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也算是为北辰国带去点喜气,就当是为北辰国国主冲喜,只是——”
当九重听到下嫁公主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动,这的确是个办法,不叫炎烈回去看望父亲,但是将公主下嫁,也算是给赫连王爷找了个台阶下,而且这个绣屏公主自幼就非常娴静,不会有什么不愿意的,玉妃的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这个玉妃一到关键的时刻就住了口,九重不知道玉妃在担心什么。
“只是什么?”九重有点焦急的问道。
玉妃低下头:“臣妾只是怕阮姐姐舍不得公主远嫁,而且这主要是臣妾想出来的,臣妾怕阮姐姐误会是臣妾让她们母女分离,毕竟阮姐姐在冷宫里面十六年了,臣妾只恨自己不争气,没有女儿,否则定用自己的亲生骨肉下嫁。”
九重松了一口气:“原来爱妃是担心这些,这样吧,朕看爱妃的主意很好,就当做是朕的意思,不用爱妃为难,现在就请阿阮过来,阿阮是最知书达理的人,一定会赞成的。”
玉妃心里马上笑逐颜开,但是脸上装出一脸的悲切:“其实,臣妾是看着绣屏公主长大的,绣屏公主也算是臣妾的半个女儿,臣妾心里也很舍不得。”
而九重似乎更看重儿子,下嫁个把女儿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即刻派个人去请阮贵妃前来。
阮贵妃正在昭阳殿内做完面膜,本来说好和九重一起用午膳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太监风风火火的来传她即刻去文昌阁,当阮贵妃得知玉妃也在文昌阁的时候,面色一沉,就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带着兰若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阮贵妃穿着一身家常的浅黄色袍子,乌黑秀发绾一个懒妆髻,只戴一个珍珠的发钗,清清爽爽的妆扮,在夏季里自然让人感觉清凉,但是在冬季里就有点清冷的味道了。
当九重说了想要绣屏公主下嫁的时候,兰若发现阮贵妃的身子明显的震了一下。
兰若心里想,这个九重好像很没有感情一样,怎么能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呢,阮贵妃一定会极力阻拦,她们母女分别十六年,这才刚刚生活到一起,怎么舍得这样分开呢?
但是,接下来阮贵妃说了一番谁也没有意料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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