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系之中,最为神圣,被反复歌颂过无数遍的太阳,在这一瞬间,显示了自己长久以来隐藏起来的,极致的狂暴。
氢氦原子在这巨大的球形表面被不停的喷洒,形成一道一道绮丽的日珥,无数天文爱好者趴在自己的天文望远镜之前,如痴如醉的观看着,并不时按下相机按钮,留下这一奇迹。
而与此同时,自这个星球的东半球到西半球,所有的无线电通讯无一例外中断,所有电视屏幕上都布满了雪花点,而所有的收音机里都只有尖利的沙沙声。(皮埃斯,我太爱《全pin道阻塞干扰》了!)
“他们将会如何?”这时候丹尼尔凝视着刚刚自撕裂之中恢复过来的湛蓝天空,口中喃喃自语。
军用机场上一片混乱,未曾来的及起飞的飞船全部被命令暂停飞行,而那些军人们也都再一次被命令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地待命。
机场上,所有人员都在忙碌着,而所有人的心,这一刻也都被高高悬起,万难落地。
这时候丹尼尔站在指挥塔内,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紧紧盯着窗外湛蓝平静天幕。
即使眼睛被忽然之间增强的日光所灼得忍不住流泪,他依旧死死盯着,一点都不放松。
“看!”这时候机场上忽然传来惊叫,工作人员们一改平时的沉稳,指着天边忽然出现的微小黑点,呼喊起来。
“打开顶层,打旗语!开灯,打灯语!”丹尼尔沉着的指挥着,“清理跑道,把这些命令迅速的传递下去!”
“是!”一旁待命的士兵飞快地冲出门去,而这时候,莱顿忽然开了口。
“父亲,这真的是一次不可预测的天文现象么?”他的声音低若蚊蚋,几不可闻。
“或许你能够将它看成一场预料之中的杀戮。”丹尼尔并未正面回答,他的眼睛看向正在迅速清空的机场跑道,“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并不会做的如此拙劣。”
“不,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莱顿说,“只是,这场风暴来的太过蹊跷了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神意呢?”丹尼尔嘴角现出嘲讽的笑,“我们为这些士兵带来了伤害,但是现在却想要把这些伤害一股脑的推出去,这种行为实在是卑鄙的要命啊。”
于是莱顿什么都不再说,他只是站在丹尼尔的身旁,默默地看着那微小黑点渐渐变大,向着跑道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他的心里在疯狂的祈祷,但是祈祷的目标却并不恒定。
是祈祷这些人尽数在太阳风暴所造成的麻烦之中丧生?还是祈祷这些人尽数平安归来?这一点,莱顿并没有想得太清楚。
毫无疑问,这些人对于军方和政府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但是,更加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是派斯洛的子民,派斯洛最为勇敢的战士。
生或者死,死或者生。
都可喜可贺,都遗憾不已。
于是在少年的心中,这两个念头盘根错节,互相战斗起来。
而这个时候,那些黑点已经越来越大了,而它们飞行的轨迹明显受到了太阳风暴所播散的离子流的影响,变得摇摇晃晃,起伏不定。
机场上那些军人们脸上都几近严肃,他们等待着,也不停的猜测着。
所有的卫星定位系统以及测距系统都被这场天文事件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铁,此时此刻,只有驾驶员的经验才是带领他们安全着陆的唯一依靠。
先头的第一艘飞船距离跑道越来越近,在它着陆的一瞬间,离它最近的机场人员简直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飞船驾驶员那满是惊恐的脸。
这一架飞船毫无缓冲的直直撞在地上,没片刻沉默,“訇”的一声,火光冲天,四分五裂。
而这种瞬间的高温高压导致了一个结果——在这架飞船上的军人们,无一幸免。
在指挥塔上,莱顿透过自己的余光瞥见父亲眼角,一滴晶莹的液体蓦然闪现。
可是,这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提供给叹惋和缅怀,机场人员们看着在天空之中勉强盘旋着的几架飞船,迅速的开始修整跑道。
灭火泡沫大量的喷洒在跑道上,飞船的残骸被分解拖走,十分钟之后,跑道上除了些许白色泡沫,已经看不出曾经空难的样子。
而第二架飞船,也在这时候对准了跑道,小心翼翼的准备降落。
站在跑道旁边草地上的工作人员打起了久违的旗语,期望能够借此来帮助驾驶员准确着陆。
红旗子,黄旗子,蓝旗子。
三色的旗帜在依旧弥漫着硝烟气味的机场中飞舞着,宛若精灵的呼唤。
请活着回来。
要活着回来。
这一刻,人们的脑子里似乎已经淡忘了这些在飞船之中的人与自己有什么不同,淡忘了他们的不伤不死,他们飞快地回忆起自己和这些军人的血管里都流着一样的血液,他们飞快地想起来曾经的时候彼此如何的和睦融洽。
在灾难忽然来到的时候,隔阂神奇的被打破,而对于生的盼望,无法阻挡。
于是,在旗语之中,第二架飞船小心翼翼的准备降落。
它先是在跑道上空盘旋了一圈,重新尽可能准确地对准了跑道,接着,喷射器的火焰逐渐变小,飞船在驾驶员的操纵之下缓缓倾斜,向着跑道滑行而去。
当它接触到跑道,震了一下,之后起落架顺利放下时,机场之上,爆发出不可抑制的掌声。
而飞船也在跑道上缓缓减速,在跑道的终点艰难停下,舱门打开,舷梯缓缓放下。
相关的急救人员立即冲上前去,将那些自飞船之中出来的军人扶到一边休息,同时迅速清理跑道,等待下一架飞船的降落。
于是,接连着有3架飞船全都顺利着陆,而那些军人也都被迅速的安排回营地休息。
这时候,第五架飞船已经摇摇晃晃的来到了跑道上空,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打着旗语。
这架飞船的外壳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显而易见是在外太空躲避星际尘埃所导致的。
它摇晃着到达跑道上空,缓缓倾斜,向着跑道滑行而去。
但是,当它接触到跑道的时候,一次沉重的撞击随之发生了。
飞船的起落架也许被什么太空垃圾卡住了,当飞船和跑道接触的时候,它并没有按照预计的被放下来。
于是飞船失去平衡,向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滑去,而那人也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要跑。
飞船巨大的金属外壳碰到了他,接着就像水流吸附细小尘埃一样,它带着他向前方滑行,直到撞上机场草地上的隔离堆才堪堪停下来。
而那时候,这名工作人员已经血肉模糊。
他的手里依旧握着那三面旗子,攥得死紧。
红旗子,红旗子,红旗子。
这时候飞船的舱门缓缓打开,驾驶员跌跌撞撞的自里面爬出来,看见这一惨状,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军人的身份,捂了嘴,在飞船一侧呕吐起来。
他一面呕吐一面哭,泪水纵横在自己的脸上,宛若伤痕一样。
而那些自飞船里踉跄而出的军人们,看到这一幕时,也集体沉默了。
他们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旗帜,忽然之间,整个机场的空气凝重到无法呼吸。
而这时候机场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他们试图带着这些军人去营地休息。而那个工作人员的位置,也迅速的有人替补上去。
“不,我需要做些什么。”这时候驾驶员止住了眼泪,他推开想要带自己走的工作人员,直直的走向正在打着旗语的领航者,“请让我来打旗语。”
新接任的领航者惊异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那三面旗帜,在他的手里,也攥得那么牢。
“请让我来打旗语。”驾驶员又再一次重复了这个请求,他泪水未干的脸上现在满是坚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必须要做的。”
就好像被催眠一样,领航者将那三面旗子交给了驾驶员,并且让开位置,有些惊异的看着他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一丝不苟的打着旗语。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你距离跑道过远,请校正航道!”
“欢迎降落!欢迎回家!”
领航者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旗帜在风中飞扬,那种沉默的语言一字一句都带着惊叹的力量,在这毁灭了一切现代通讯科技的太阳风暴之中执著的存在着,闪烁着。
而那些盘旋于空的飞船也似乎得到了安抚,它们有条不紊的降落着,一架一架,出奇的顺利。
到了最后,天空之中只剩下三架飞船还在逡巡。
好像在谦让什么似的,他们盘旋着,却还没有定出下落的次序。
驾驶员一次一次的打着旗语。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欢迎降落!”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欢迎降落!”
这时候,有几名眼尖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异状,他们低声的交谈着,并且迅速的制订了分工,一个工作人员向远处的指挥处跑去,而另外几个,则开始忙碌的疏散这四周的飞船。
驾驶员们登上飞船,将这些沉酣着的庞然大物挪得离跑道尽量远,而此刻,红色的灭火车也开了过来。
随着灭火车开始工作,跑道顷刻之间被将近半米厚的灭火泡沫所覆盖,这时候,驾驶员再一次打了旗语。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一架飞船缓缓地盘旋到跑道上方,倾斜,向着灭火泡沫所构成的缓冲垫冲去。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泡沫四溅,而飞船与跑道相碰之时,更是火花四溅。
所幸,在粘稠的泡沫的协助之下,飞船终究平稳的停下着陆。
而里面的军人们,以及麦克白将军,都安然无恙。
老人颤巍巍爬下舷梯,看着天空之中盘旋的另外两架飞船,再看看再一次忙碌起来的灭火车以及一旁飞船的残骸,忍不住,老泪纵横。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将老将军搀扶到休息区,这时候跑道已经再一次设置完毕,驾驶员手中的旗帜重新开始飞舞。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飞船再一次盘旋,倾斜,冲进泡沫的网中。
地面在撞击之中不住震动,最后归于沉寂。
而那些自飞船之中爬出来的军人们,仰望天空,无喜无悲。
这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架飞船在空中缓缓盘旋,看着跑道再一次被粘稠的泡沫所覆盖,驾驶员将手中的旗帜攥得更加紧,双手飞舞。
“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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